文谦颔首:“你师兄说得不错,我决定让你当二主事之时,便已经决定将此事告知于你。可前几日面圣后,我又犹豫了。不是犹豫要不要说,而是犹豫怎么说。晚云啊,圣上允了你和九殿下的婚事,但你须得听令于圣上,替皇城司做事。”
晚云的目光倏而沉下。
原来如此。
她想到那日皇帝对她和颜悦色的模样,只觉齿冷。
“我不明白。”她的心砰砰直撞,问道,“我若与阿兄成亲,自然就随阿兄,他在京师我便在京师,他去河西我便去河西,还如何替皇城司做事?”
文谦摸摸她的脑袋:“这便是暗桩做事的方式。圣上的意思,是要你监视九殿下。”
晚云看着文谦,愈加觉得荒谬。
“阿兄是他的儿子。”她说。
“五殿下也是他的儿子。”文谦道,“你可曾见他悲伤了许久?”
晚云不由得咬了咬牙。
文谦继续道:“九殿下是封疆大吏,镇守西大门,如今打下了高昌,西域更是触手可及。对于这等要员,圣上绝无全然的信任,哪怕是他的儿子。”
“可我也绝不能出卖阿兄!”晚云有些激动。
她哽咽着望着文谦:“师父……师父为何从来不与我说?”
“因为我从不想将你卷进来,你师兄也不想。”文谦道,“故而我现在问你,你还想嫁给九殿下么?”
晚云望着他,张了张口。
她想说,我想。
但这话却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她忽然明白了,为何王阳提到裴渊时,总是那副神色。无论晚云多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始终反对。因为他知道,等在她面前的,确是虎狼之地。
身上似乎一时失去了气力,晚云喃喃道:“师父,我不……我不能……”
文谦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不是不想嫁,而是不能嫁。
“此事,从圣上得知的那一刻,你便已经无从选择。”文谦叹口气,道:“若圣旨下来,也就成了定数,容不得你不想了。”
晚云一怔。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简直讽刺。
她曾经日夜难寐,忧心不能与裴渊相守。如今成了,一切都变了味。她和裴渊出生入死而换来的期盼,在皇帝眼里,亦不过是个能随意摆弄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