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然记得自己何时第一次牵着这双手。那是在刚到玉门关时,裴渊与她前往阳关在路上遇袭。她杀了其中的一个反贼,裴渊在一片狼藉中找到她,伸出手将她从一片血泊中拉出来。
从那时起,晚云就在想着,这只手,他如果永远不会放开就好了。
可如果是她不得不放开呢?
她不敢想。
抬眼,裴渊也正好看来。
那眼眸含着光,微微弯着,甚是好看。可落在晚云眼里,心中却生出些惆怅。
她赶紧低下头,不叫他察觉出异样。
雅间在三楼,房门敞开着,几名仆人在门前恭立。
裴渊和晚云还没走到,忽而见一人从里面出来:“我方才听着外面热闹,就想着你该来了,果不其然。”
二人看到他,都愣了愣。
只见那人一身锦衣,笑得风情万种,不是裴瑾是谁。
他瞥了瞥晚云:“原来还有小云儿,甚巧。”
晚云讪讪。心想此人当真神出鬼没,哪里都能遇到。
裴渊的脸沉下。
“八兄怎在此?”他的语气变得冷淡,“不是回朔州去了么?”
“好戏还没落幕,我怎么舍得回去?”裴瑾笑了笑,“何况中秋要来了,我总得留下在父皇跟前尽孝,一切等中秋后再说。”
裴渊不理会他,带着晚云走进雅间里。
裴瑾也不拿自己当外人,自顾地地在空余的席上坐下,招呼酒肆的仆人上菜。
“八兄平日当真清闲得很。”裴渊忍不住道,“若我不曾记错,前阵子云儿在西市见着了二兄,正是八兄引见。”
裴瑾毫无异色,笑了笑:“那是二兄要见,我有什么办法?你又不是不知二兄那人脾性,说了如何就要如何,若是不愿,便要耍脾气的。”
晚云毫不犹豫地拆穿:“什么叫二殿下耍脾气?二殿下那时分明并未打算见我,是八殿下特地让我留下见二殿下。”
并且,他早就知道了裴安就是那劫她去高昌的郎主,竟还引她在裴安跟前说坏话。晚云想到此事,心中就一阵气恼。
裴瑾脸皮厚过城墙,仍旧笑了笑:“这你可冤枉我了。我是不忍见你蒙在鼓里,故而想办法让你知道。”
“我亦蒙在鼓里,怎不知二兄告诉我?”裴渊淡淡道,“二兄的勾当,八兄想必早已了然于心。”
裴瑾“啧”一声:“你我兄弟,怎胡乱猜忌。我也是后来返京以后,二兄才告知于我。我不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就看到二兄和你联手了。大敌当前,我又不好那时说,让你二人徒生间隙不是?瞧你二人一唱一和的,好不般配。来,我先自罚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