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谓上梁不正下梁歪,皇帝什么德行,他这儿子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是么?”晚云道,“可那信上的事也是仁济堂的,照殿下所言,也应该是皇城司的,自然跟殿下有关。殿下该不会想,用得到仁济堂的时候,仁济堂便是皇城司的,用不到的时候就不是了吧?”
“怎么说话的?”裴安干笑一声,“仁济堂与皇城司休戚相关,我岂是那等无情无义之人?我方才之所以拒绝,并非出于私心。你须得明白,纵然皇城司掌握在我手里,但其终究是父皇的耳目,我等无权滥用。”
晚云看他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心里翻个白眼。话说得冠冕堂皇,不过是敢想不敢认罢了。
她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道:“那全看二殿下怎么说这个滥用了。仁济堂为朝廷做的事,是数也数不过来。明面上,但凡朝廷有召,仁济堂哪次不是鼎力相助。前番征高昌,仁济堂给大军送去的药材应有尽有,不计成本,试问天下别的药堂医馆,谁家能做到仁济堂这般?暗地里,仁济堂出力更是巨大。朝廷的暗桩都养在仁济堂里,哪个不是花费了天量的心血钱粮去培养,朝廷的吩咐,又有哪次不是办得万无一失?”
裴安就知道她要搬出这些来,有些不耐烦:“仁济堂做过什么,我自是知道,朝廷也都记得,不必赘述。”
“不止这些。”晚云道,“殿下虽是皇城司主事,可殿下只管在上面发号施令,真正办事的却是仁济堂各分号的主事,二殿下与他们并无直接往来。可如今皇城司已经是个摆在明面上的官署,二殿下也不再是那要见不得人只能戴个面具的郎主,莫非二殿下不想知道,自己的手下,究竟都是些什么人,有几斤几两么?”
裴安愣了愣,目中精光一闪。
他褪去了方才的玩笑之色,意味深长地看着晚云:“我与仁济堂共事多年,自然知道它很有能耐,不必通过此事知晓。”
“如此。”晚云微笑,“是我唐突,今日打扰了,就此告辞。”
说罢,她对裴安一礼,便作势要走。
果然,才转身,裴安道:“慢着。”
转头看他,只见他盯着晚云,问:“今天这话,是你说的,还是王阳让你说的?”
“师兄将此事全权委托与我,自然是我说的。”
裴安饶有兴味:“你是如何想到这些的?”
“皇城司前番跟大理寺一番纠缠,可是出名得很,但听见别人说起它时,总要问一句,皇城司里看着空荡荡的,府吏也没几个,不知究竟人手何在?圣上既然公开设立了皇城司,那些暗桩,便势必要由暗转明,正式纳入朝廷管辖之下。这一番大变动,二殿下必然已经在谋划。不过尽管如此,我看圣上也全然没有要放开仁济堂的意思,二殿下要想得圣上嘉许,也必不想再像从前那样当甩手掌柜。殿下唯有切切实实地把我等当自己人,才能真正对仁济堂了如指掌。二殿下方才说仁济堂与皇城司休戚相关,确实不错。仁济堂里,每天都有成千的暗桩在为皇城司奔波,甚至为皇城司豁出命去。如今,仁济堂不过是借皇城司信道一用而已,又有甚好吝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