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云看了看他,挤出个笑,道:“有劳你。方才一时心急,竟然不经通传跑了进去,而后才想起师叔定下的闲杂人等不得入内院的规矩。幸而你帮忙,不然被师叔知晓我坏了规矩,还不知要如何罚我。”
“好说。”仆僮道,“小事一桩,娘子但吩咐便是。”
晚云又跟他寒暄两句,朝马厩走去。
心在胸膛里撞着,纷乱不堪。
文谦方才的话犹在耳畔,让她全然无法平复。
这些日子,她总觉得忐忑不安。尤其是那日文谦去见了皇帝之后,回来跟她说,皇帝不但不会让她搅到暗桩的事里,还会让她和裴渊成婚。那时,晚云虽感到高兴,却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仿佛这一切都不真实得很。
如今,她总算全都明白过来。
从来没有那样的好事。师父怎能光凭一张嘴就说服皇帝?
皇帝不会改变。他不会因为文谦跟他有几分旧情故谊,就轻易让步。他连儿子都算计,又怎么会放过别人。
仁济堂在河西的分号确实比她一个常晚云更为有价值,这才说得通。
而师父竟然应了。师父说他不能辜负她父亲的托付,可那是河西。
方庆在其中倾注了多少心血,仁济堂每一个人都知道。晚云曾义正辞严地站在姜吾道这边,在文谦面前据理力争,为他保住京师分号。如今又怎能因一己之私,让方师伯丢掉了河西?
而如果不答应,自己和裴渊……
晚云的心头跳动,只觉今天的太阳格外大,将四周炙烤得滚烫,让她喘不过气起来。
马夫替她牵来了常百万,她翻身上马,心中只有一个去处。
白马载着她过坊穿巷,从城东到城西。这个地方,只上回和六儿出行时匆匆经过一次,可晚云早已烂熟于心。
大半个时辰后,她来到了齐王府前。
她想见裴渊。
纵然不清楚要对他说什么,可她心头只想见他一面。
王府有特权,府门能在开在坊墙上,正对着大街。
门外护门仪仗威武,手握长戟,厉声问她所寻何人。
晚云从脖子上取下裴渊给的玉佩,道:“我要见九殿下。”
护门的视线扫过玉佩上的子靖二字,赶紧拱手道:“殿下不在府上,小人领娘子入府歇息。”
晚云蹙起眉头,问:“殿下去了何处?你能差人去跟殿下说一声么?我有事要见他。他见这玉佩便知我是谁。”
护门不识晚云,可她手中信物又千真万确,他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