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云望着她,双眸在烛光中愈发幽深:“此事,我在几日前就知晓了。”
谯国公主讶道:“哦?”
“就算没有今日之事,圣上也不会让我跟阿兄在一起。之所以没有告诉阿兄,是因为这样已然是最好的结局。”晚云平静道,“过去我总是闯祸,因阿兄的保护才走到今日,如今到我保护他了。我不会让这婚事成为圣上拿捏他的把柄,也不会让他为了我,向任何人低头。”
谯国公主抿了抿唇,有些许动容。
“不愧是仲远的女儿。”她将晚云的手拉过来,抚了抚,却意味深长,“可你知道九郎的脾性,他那般骄傲的人,未必会乐于接受你这番苦心。”
“纵然那样,我也会将他永远放心上。”晚云目光灼灼,轻声道,“公主,我无愧于心。”
谯国公主留晚云在府上宿一夜,并遣人入宫告知文谦,让他出宫之后便到府上来,带晚云回去。
虽然吃的皇家的宴席,但谯国公主被闹得心慌,什么也没吃。恰好晚云也只喝了王阳留下来的药方,粒米未进,春荣便亲手做了些热粥小食来,让晚云陪着谯国公主用膳。
晚云正有意多听些关于常仲远的过往,于是陪着谯国公主,一直坐到天黑。直到春荣过来劝,说谯国公主累了一日,该洗漱歇息了。晚云这才发觉自己失礼,不好意思地起身来。
谯国公主仍拉着她的手,笑道:“你父亲一生传奇,当年也曾呼风唤雨。只是我听你所言,你父亲对过往只字未提,与你母亲也甚是恩爱,兴许已经放下了种种失意,潜心山中生活。既然如此,你也不必再替他难过。”
晚云听着这话,心中的郁结开解了少许。
“师父过去曾将父亲说成山中隐士,说他有大智慧,常人不能轻易揣摩。我对父亲从前的事虽一直不知晓,但每每想起幼时的日子,皆是喜乐之感。正如公主所言,父亲兴许已经找到了开解的方法。”
谯国公主颔首,道:“人生际遇,本就难以捉摸。莫看他人封侯拜相,便以为他人便是得了好。你如今也知道了,在天家和朝廷之中,有多少寻常人家品不到苦楚,有的甚至连日子都过得朝不保夕。你父亲再如何波折,富贵贫贱都尝过了,总算没枉活。他自己的结局也未必不是最好的结局。”
晚云细细领会她话中的道理,良久,忽而站起身来,在谯国公主面前端正一拜:“多谢公主。”
谯国公主讶道,“谢我什么?”
“一来,是谢公主当年收养我父亲,将他抚育成人。”晚云道,“二来,是为公主方才一番开解,让我豁然开朗。公主对我父女大恩,晚云没齿难忘。”
谯国公主笑起来,对春荣道:“你看看,就连这动不动就行礼的模样也像足了仲远,果然是父女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