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文谦,师兄妹二人皆一时沉默。
“故而他如今将仁济堂交给我们,这未竟之事,便该由我们来做。”少顷,王阳注视着她,“云儿,你执意留下来,也是为了此事,对么?”
晚云注视着他,心中一暖。
这心思,她从不曾跟王阳吐露过,可他还是看出来了。从小到大,无论什么心事,她总是瞒不过他。
晚云颔首,却轻叹一口气:“我当初一腔热血,可真到一步一步走进来,才发现此事不易。仁济堂这么一大家子,圣上不愿意放手,我等也不能逃走另起炉灶,又该如何摘出来?”
“此事,我倒是有了想法。”王阳道。
晚云忙道:“什么想法?”
“明目张胆地逃自是逃不掉,悄悄逃走却未尝不可。”
晚云讶然,想了想,问:“师兄是说让我们的人藏起来?人是藏的住,可我们五百家分号又如何藏得住?”
王阳不答。他看向四周,从案上执起一尊茶杯,盛满水,而后徐徐倒在地上。
只见茶水四处散开,沿着弯弯曲曲的砖缝缓缓渗入底层,他徐徐道:“五百家分号,说通透了,不过是人和钱财。二者皆如水一般,天下三百六十行,谁说只能留在医行?让其开枝散叶,润泽四方,岂非大善?”
晚云明白过来,却惊诧不已:“师兄的意思,要将这些人都转移走,另行安置?”
王阳慢慢将水倒尽,放下茶杯:“晚云,仁济堂已经到了不得不变的地步。”
第420章 夏至(一百八十)
晚云怔怔地望着他,从他的眼神里,她知道他不是开玩笑,也不是随便说说。
──“……无论如何,不要丢下仁济堂,不要丢下你师兄。”
“师兄这话说的是真的?”她犹豫道,“可师父……”
“这就是师父的意思。”王阳径直道,“你可还记得,师父离去前的那夜,他曾留我长谈?他向我交代的,就是此事。我原想此事需从长计议,待三年孝期结束,再做计较。如今皇城司的变故突如其来,日后愈加形势难料,此事便不可再等。”
说罢,他看着晚云:“师父也曾叮嘱你,要你和我一道守住仁济堂,是么?”
晚云颔首。
“晚云,”王阳道,“要守住仁济堂,这是唯一的办法。师父牵挂的,乃有两件事。一是仁济堂的弟子们,他不愿见他们因仁济堂倒下而衣食无着,四处流散;而是仁济堂的医术和药方,此乃仁济堂立身之本,务必保住,传承下去。只要做到了这两件事,仁济堂就保住了。”
晚云沉吟,没有说话。
这确是是文谦一直以来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