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攸宁的眉间动了动,目光软了下来。
温热的酒入口,许多事浮上心头。
宇文鄯叛变的那夜,他从牢里逃出来找晚云借马,身上都是牢里的馊气;二人奔赴玉门关,在路上忽遇风雪,差点丢了马,连屋子也差点被风雨掩埋;还有瓜州城斩谭庸,晚云熬的那碗臭的出奇的药,居然有个热闹的名字,叫做欢喜天……
谢攸宁一杯接一杯喝着,滔滔不绝地跟晚云说起当年。
许是在京城里闷了太久,他嘴一张,就再也停不下来 等到酒都喝干净的时候,谢攸宁已经醉倒了。可他仍然口齿不清地咿呀啊呀地,听也听不清。
晚云吩咐慕浔去弄一碗醒酒汤来,慕言去找掌柜,让派两个壮汉来,把谢攸宁抬到厢房去歇息。
二人应下,便出门忙去。
谢攸宁却不知想着什么,挣扎地要坐起来,可才堪堪齐声,便哐当一下趴在案上,将两个碗震到了地上。
晚云惊了一下,忙上前查看。见他皮糙肉厚,什么事也没有,这才放下心来。
“傻子。”晚云在他肩上打一下,“不疼么?”
他显然是听懂了,嘟囔着摇摇头,又嘀咕了一声“云儿”。
晚云收拾着碗,道:“何事?”
“我带你走可好……”他迷迷糊糊道,“去河西……”
晚云没有回答,只抬手拍拍他的后背,道:“睡吧。”
晚云回到自己房里的时候,已经夜深了。
案上,信报仍堆得厚厚的,晚云走过去,坐下来,打算继续把它们看完。
忽而门上响起敲门声,便听有人问:“娘子,睡了么?”
晚云打开门闩,让他进来。
陶得利是个守礼之人,若深夜造反,必定是有事不得不说。
“梁将军想见娘子。”陶得利道,继而又补充,“当然他说的是皇城司副司,而非娘子本人。”
晚云眉头微蹙:“他是如何将这消息告诉你的?莫非发现了我等所在?”
“自然不是。”陶得利递上一封信,“他是辗转传书回京,通过二殿下又传了过来兴许是副司的名号在朝廷太响亮,他慕名而来也未知。”
晚云接过信,转身坐回案前,在烛光下展开。
在信里,裴安说,梁平是用八百里加急送信给他,盼着见皇城司副司一面,以期共谋鄯州大计。至于这大计是什么,自然要跟梁平见面才能知道。
裴安的意思是,晚云已经是皇城司副司,见不见可自行决定。若不见,他可替她出面拒绝;若要见,务必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