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打量着纱帐前的女子,轻声道:“我都忘了,你是阿晚,怎会以真面目示人?”
他随即挥挥手,宫人赶紧令道:“都放出去。”
他又指了指晚云,便有宫人打来清水,将晚云脸上的易容擦洗掉。
再抬头时,他终于看清了她的面容。
他有些许出神,直到晚云冷声问:“你待要如何?”
他的目光微微颤动,良久才哑声道:“阿晚,我终于见到你了。我真高兴。”
晚云能看出来,姚火生极其虚弱。
仅仅是从院子里回到寝室这十几步路,他也要用步撵代步。
晚云跟在后头,看着宫人从步撵中搀扶处一个瘦弱的男子。他身上的氅衣似乎能将他的身子淹没。
当他仰面躺在榻上,晚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那面庞只轮廓和灰色瞳孔和记忆中隐约重合。巴掌大的脸上,竟布满了刀伤和烫伤,没有一块好的皮肉。
姚火生看她怔怔的神情,笑了笑,问:“你还认识我么?”
她不置可否,只问:“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你不是去过那牢房么?”姚火生咳了咳,又道:“兄长不顺心时,就会令人将我从牢房里提出来,用我来出气。我时常想,还真不如当初死在瓜州里。”
“可你到底还是出来了。”
“嗯。”他缓缓点头,苦笑:“果然求人不如求己。我好不容易找人捎信给福禄,就是想让他找你来救我。我一天一天地等,可你终究没来。我那时真的只剩下一口气了,若不是后来终于走运,你今生怕是再也见不着我。”
晚云只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也未有丝毫动容。
他的眼中划过些许失望,道:“你的变化很大。过去是个能交心的朋友,是会邀请我去东都做客的傻女子,如今再也不会了,对么?”
“可你却一点没变,”晚云不打算和他叙旧,只道:“过去帮人造反,如今自己动手,就算在牢里,也毫不耽误。”
姚火生慢慢收拾了脸上的哀伤,笑问:“何以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