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云重新坐好,透过铜镜看见姚火生转身,缓缓离去。
她问那宫人:“大王即位,宗亲可曾替他拟定王后的人选?”
“自然拟了,可大王看也不看,说娘子就是现成的,不必再考虑别人。”
“那宗亲没有意见?”
“自然有意见。可娘子也知道,大王是个有主意的。宗亲说不动,便不再打王后的主意,只推了几个女子为侧室。大王原本觉得不妥,这宗亲拿王后之位要挟,大王便思量着双方各退一步,便没有再阻挠。”
看晚云若有所思,宫人又借机劝晚云:“今日是大场面,来的多是王公贵族和番邦使节,娘子纵然有想法,也切莫在今日给大王脸色。”
晚云不置可否,反问:“如此说来,大王的侧室已经定下了?”
宫人怔了怔,犹豫道:“似乎是,奴也是道听途说,娘子便当做没听见便是。”
“这么大的事,怎能当做没听见?”晚云阴沉着脸问,“烦阿媪替我传话给宗亲长老,我有话要说。”
“这……娘子,时辰将近,万万耽误不得。有话可明日再说。”
“我的话不多,早说早了,若不说清楚,我便不结这个亲。拖的越久便越耽搁,阿媪切莫再阻拦。我亲自去见他,话说罢便走。”
不等宫人答应,晚云已然起身。
宫人看她着了一身红衣出去,心急如焚。
她这些日子看在眼里,这位娘子比大王还更有主意,要劝必定是劝不住了,于是赶紧差了手下去报信,又到衣帽架上摘了狐裘,赶紧跟上去。
晚云早期祭祀时曾去宗祠见过宗亲长老,知道他们将一整日待在那里替西海王和新王后祈福。于是出了门便直奔宗祠。
长老见她急匆匆地前来,不由得心生诧异。又听宫人说起新王后有话要说,事关大王选妃一事。长老听罢,也不由得沉下脸色,道:“老夫也有话要说。”
他引晚云入了一处厢房,将一干人隔绝在外。
晚云看他面色不善,便知姚火生的婚事让他积怨许多。
长老落座,道:“不知王后有什么话要说?”
“我还不曾成婚,当不得王后二字。”晚云道,“方才我听说,长老已经替大王选好了侧妃,便琢磨着过问几句。”
长老哼了哼:“大王安置侧室乃人之常情,莫非娘子连这也不允,要独占大王么?”
“并非如何。”晚云道:“我只是想问,长老向大王提起此事,大王可有为难?”
“为难又如何?”长老理直气壮地说,“大王的身子时好时坏,诞下子嗣才是正经事。他如今怨恨老夫,日后才要感激老夫。”
“老夫既然知道大王身子不好,何以让他在子嗣一事上劳碌?他是大王,还是配种的牲口?”
“大胆!”长老听到“牲口”二字,登时面色一变,气道,“早听闻你这女子目中无人,甚是高傲,如今看来不仅如此,还甚是粗鄙。”
晚云却不为所动:“粗鄙便粗鄙了,该说的我还是要说。我是郎中,大王的身子我最是知晓。长老若急着在子嗣之事上逼迫大王,恐怕弄巧成拙,反倒给大王下了一道催命符。长老若真心为大王好,为大王择一女子陪伴,我尚且觉得可行,若有别的念头,我劝长老适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