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
方庆转身给她倒水,她想撑起身子,却牵得背上一阵痛,她皱起眉,龇牙咧嘴。
“缓着点!”方庆赶紧搭了把手,给她垫了个隐枕。
晚云就这方庆手中的茶杯喝了点水,干涩的喉咙终于能发出些许声音。
“什么日子了?”她声音沙哑地问道。
“三月初六,你刚刚把自己的生辰睡了过去。”
晚云细细回想,她竟然睡过去半个月了。
她蹙起眉头,又抿了一口水,清了清嗓音,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师伯怎在此处?阿月他们……”
“这些事以后再说,你这伤虽不曾中了要害,却失了许多血,我费了好一番气力才将你救回来。”方庆道,“先养伤,旁的日后再说。”
晚云哪里肯依,道:“楼月他们在何处?我想见一见。”
“我不知他们在何处,此间只有我。”方庆没好气地说,“方才才说了,你如今在养伤,什么时候都先放一放,当成耳边风了?”
晚云看他一张摆出臭脸,闭上嘴。
在仁济堂,方庆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差。哪位病患若是不听他的,或者跟他对着干,管此人什么身份,方庆都会毫不犹豫地扫地出门。
见她终于服了软,方庆哼一声,道:“自己都是郎中,道理也都明白,怎就这般不爱惜自己。三年过去,竟愈发不懂事。”
晚云知道他吃软不吃硬,忙道:“师伯教训的是。跟师伯说件事,我早前昏迷的时候,梦见师父了,师父不愿带我走,叫我回来。而后我一睁眼就看见了师伯。我觉得一切冥冥之中有安排,师父必定觉得只有师伯才能治得了我,所以才将我送回来。”
提到文谦,方庆的目光变得复杂,叹口气,默默地将她的茶杯收走。
“师伯这些年好么?”晚云轻声问道。
“你少来讨好。”方庆冷着脸,“这些年,你可给我寄过只言片语?你心里从来没有我这个师伯,现在吃着我的药,倒想起我来了。”
话虽是不客气,晚云却知道他并非真的生气。方庆就是这样,越亲近的人说话越是肆无忌惮,若哪天他彬彬有礼,那才是要一刀两断的前兆。
晚云笑嘻嘻:“师伯哪里话,我什么事能瞒过师伯的眼睛?我那点斤两,跟师伯相比什么也不算,否则这次又怎能死里逃生?”
这话方庆爱听。
“哪里学来些油嘴滑舌。”他说着,起身走到不远处的小炉边,将炖着的汤药倒出来。
那汤药的味道浓得很,晚云虽然也是郎中,但向来也不爱喝药。药汁凑到唇边,她皱了皱眉,吹开热气,一声不吭喝下去。
方庆看着她,心中有些欷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