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已经淡忘了,可近些日子,正是因为姚火生,又把过去短暂的记忆翻了出来。
“正是那时。”她腼腆一笑,眼中泛着水漾的光,“我和他混入拜大社的人群,人挤着人,可他总会将我护在跟前,吆喝让别人让道。我很是欢喜,便……亲了他一下,他笑嘻嘻地也亲了我一下。”
这姚火生……
“姊姊,他是个好人。”
晚云有些无语。
“他护了你一回就是个好人?”她说,“他若是接着又在你面前杀了人呢,还是好人么?”
“阿生从前并非如此。”张玲珑随即反驳道,“姊姊,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他也确实对不住你。可他若不是在这险恶之地受了那许多苦楚,又怎会走到这一步?”
说罢,她望着晚云,眼泪又掉下来。
“姊姊……”她说,“我原本以为他心里也有我,可后来知道,他喜欢的是姊姊……”
晚云摇头,道:“姚火生看不清自己的内心,他并非喜欢我,只是依赖于我。”
“依赖姊姊?因为姊姊会医术么?”
晚云不置可否,只道:“我是他认识的人里头,唯一能救他的人。”
张玲珑看着她,咬了咬唇:“褔叔与我说的不确实,只笼统地说姊姊是仁济堂里数一数二的人物,但有姊姊这样的人陪着阿生,确实要安稳些,不像我……离开父亲以后,什么也没有,全靠褔叔接济。如今在他身边,除了哭,什么也做不了。”
“可我不能陪着姚火生,我也有我喜欢的人,我需得到他的身边去。”晚云道,“你也并非一无所有,你还有一颗喜欢他的心。在这世上,喜欢他、爱护他的人已经不多了,除了褔叔,兴许就只剩下你。”
张玲珑听罢,眼中又点起亮光。
“可是玲珑,”晚云转而道,“我并非鼓励你陪伴他。姚火生的身体和心智都异于常人,就像他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回头就能令人将我射杀。陪伴他并不容易,兴许还很危险。你年纪还轻,要为日后多做打算。”
张玲珑沉默片刻,道:“我知道姊姊的意思。可是我二人处在一起,并非只是我陪伴着他,他也陪伴着我,这些日子,我过的很开心。无论还有多少时日,我都想陪他到最后。”
晚云心中叹口气。
张玲珑当下的执拗,让她想到了从前的自己。为了心头的执念,不顾一切。
“你还是再想想。”她劝道。
张玲珑却站起身来,道:“姊姊怎的这么劝我?褔叔说姊姊喜欢的人在凉州,姊姊当年从东都不远万里到了凉州,想必就是为了他吧?姊姊当年尚能这么做,怎么如今却不理解了?”
晚云想说这怎么能一样,裴渊和姚火生分明是两类人,可话到了嘴边,她却没有说出口。
是啊,她当初怎知裴渊并非姚火生之辈呢?无论他变成了什么人,她依旧会不顾一切地去找他。
“我话已至此,你好自为之。”晚云道,“若是后悔了,随时告诉褔叔,他会想办法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