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令臣看了柯世钊一眼, 柯世钊赶紧上前去, 跟那人说了两句, 又跑回来说:“他们只许两个人进去,也就是说除了殿下, 只能再带一个人。”
从没有人敢对朱启洵如此无礼,他生而为王, 高高在上, 岂容一个鞑子骑到自己头上, 喊道:“阿勒坦, 本王是大昌的福王, 已经亲自来见你了, 你不要太过分!”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的随从纷纷拔出了腰上的剑, 闪出一片银光。
这时,从破庙的四周走出来好几个土默特部的男子,人数是朱启洵这边的两倍有余。尽管朱启洵所带的各个都是高手,但土默特部那边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如果双方真的打起来, 胜负难料。
“有话好好好说,千万别动手!”柯世钊吓得躲在了后面。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梅令臣走到朱启洵的身边,附耳道:“殿下,欲成大事者,绝不可冲动。如果在这里动手,惊动了官府或者是东胜军,我们的计策功亏一篑不说,您人远在西州,皇上面前,太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朱启洵被他一点拨,暗暗心惊。他可是不是来这里游山玩水的,稍有不慎,就可能踏入深渊。成大事者,总得付出一些代价。他抬了抬手,命随从退下。土默特部的人见状,自然也就散开了。
“你又不通番语,难道我要带这个人?”朱启洵嫌弃地看了柯世钊一眼。
梅令臣说:“殿下放心。臣听闻阿勒坦一直在学习大昌的文化,或许他的语言能力,超过殿下的想象。”
朱启洵半信半疑,但要他带柯世钊那个草包,还不如带梅令臣。阿勒坦入大昌,总不会毫无准备。想到这里,他带着梅令臣上前,示意那个拦路的大汉,他们要进去。
大汉这才侧身放行。
这座寺庙的规模原来不小,竟有前殿和后殿之分。刚才他们所在的是前殿,越过中庭,才到后殿。与前殿的荒芜不同,后殿这里显然是被收拾过的,没有杂草,小路干净。他们一路走来,都有土默特部的士兵在巡逻,防守可谓固若金汤。
朱启洵观察了一下,难怪阿勒坦敢如此大胆无礼。他所带的人马,足以与一小队东胜军先锋抗衡。他突然有点害怕,万一这厮到时候翻脸,要拿下他们,他们岂不是跑不掉?
他一路想着,不知不觉就走到后殿的木门前。有人通报,然后他们才能进去。
大殿中很空旷,佛像都已经不见了,佛桌上几盏高低参差不齐的长明灯发出微弱的光。墙角放着几个草甸,草甸旁架着一堆炭火,有一只野鸡正放在上面炙烤。皮焦脆,还有滋滋的油响。正在烤鸡的两个男子十分认真地在肉上撒调料,仿佛没注意到有人来了。
朱启洵鄙夷,在寺庙里烤肉这种事,也只有教化未开的鞑子能做出来了。
最里面的草甸上坐着一个披着毛皮大氅的壮汉,他的身形如山,浓眉斜飞入鬓,双目如鹰隼,长着络腮胡子,脸侧有一道疤。他手中正拿着一块肉,蛮狠地撕咬了一口,三两下就吞进肚里,吃完,还舔了舔手指。
“福王,过来坐!”他开口,汉话竟说得十分流利。
朱启洵走过去,觉得这草甸肮脏,实在无法坐人,便僵硬地站着。
梅令臣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铺在地上,又扶着朱启洵坐下,然后自己席地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