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来时,人已经在马车上。大概是极度的惊恐和刺激所致,误把那个姑娘的经历当作自己的,以为已经失身于江东王,才想要寻死。
在她十几年的人生里,从未经历过那样的惨烈阴暗和人间大恶,加上不经风雨,的确承受不住,精神彻底崩溃。可现在,她反而能够清醒地认识到真相。
她好像还想起了一点什么事,但马上又忘了。
总觉得那件事,很重要。
翌日中午,苏云清被送下望春山。她虽然还是全身无力,但已经能扶着采蓝行走。
宋嬷来送她,以为她身体抱恙,叮嘱她要好好休息。
苏云清想让宋嬷一起回城里,宋嬷却拒绝了。她说自己贪图清净,就想呆在此处。平日吃得少,睡得多,闲时就在山林里散步,想着行将就木时,便化为天地间的一抹尘土。
这是一种千帆过尽的洒脱,苏云清这个年纪,还不太懂。
他们一行人进城,发现大街上张灯结彩,上元灯节明明还有几日,但长街已经铺了红毯,路边搭起很多棚户和灯架,热闹得仿佛过节一般。
马车从街边过,听到两个百姓在议论。
“今日街上怎如此热闹?”
“首辅要娶妻,你说能不热闹吗?”
“什么,不是上元节之后?”
“不知为何提前了。这不正好借了上元节的光,普天同庆。”
“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女子,有此等福气。”
清水坊的常家已经装饰一新。常母兴高采烈地忙前忙后,把原本不大的院落装点得富丽堂皇。苏云清注意到,很多家具和陈设都换了新的,完全不像在清水坊的平民百姓能用得起的。
常母看到她回来,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清儿,你可算是回来了。看看我给你张罗的,还满意吗?”常母热络地挽着她,唤着不曾用过的昵称。
苏云清站不稳,也不想应付常母,就推说累了。
“那你可得好好休息,傍晚迎亲的人就来了。”
苏云清随口应是,扶着采绿和采蓝进入原本所住的厢房中。这里也已经大变样,换上全新的桌椅,床榻和妆台,大婚的吉服和凤冠霞帔都放在妆台上。
苏惠和另几个妇人正在屋中打点,喜床喜帐用的都是上等的云锦装饰。
苏惠把全福人隆重地介绍给苏云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