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抬的轿子,坐俩人绰绰有余。天已晚了,不久街上的灯火也该次序熄灭,你一个人坐轿子会冷。”
苏云清想想也是。雅座暖和,这会儿从窗外吹进来的夜风,已经带了刺骨的寒意。
隔壁似乎是一帮年轻人,谈笑声很大,在这里也能听见。兴许他们刚才就在喧哗了,只是苏云清没在意。
不过茶楼的隔音效果尚可,他们高谈阔论,也只能隐约听见一些字眼。
其中就有梅令臣。
民间之人谈论梅令臣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毕竟他年轻轻轻就身居高位,不服他的居多,羡慕的也不少。尤其是那些刚登科的年轻士子,还没尝过宦海沉浮,满腔抱负,谁都想做下一个梅令臣。
只不过大昌开国数百年,也只出了一个梅令臣。
慕白叫好轿子,敲门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梅令臣竟然带着苏云清走了一条隐蔽的通道,远离人群,到了茶楼的后门。慕白送上一件貂裘,梅令臣顺手披在了苏云清的身上。
这件貂裘又舒适又温暖。
轿子里的空间不像马车,可以容两人并排而坐,苏云清除了帏帽,只能横坐在梅令臣的腿上。起初她的双手很规矩地放在自己双腿上,眼睛也不敢乱看。中间轿子晃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挂住梅令臣的脖子。
两个人对视一眼,苏云清没来由地脸红,但也没松手。她想说点什么缓解尴尬,梅令臣抬手环抱住她,轻声道:“坐稳些。”
他的气息喷吐在她的耳侧,她本能地缩了下脖子,连耳根都红了。
不行了,这男人温柔起来简直要人命。
快到明照坊的时候,轿子忽然停住,慕白在外面说:“公子,前面有辆马车挡住了去路。”
梅令臣微微皱眉,淡声问道:“何人?”
语气虽平静,气势却不弱。
“说是您的一位故人,想过来说两句话。”
苏云清连忙放开手,做好了要从梅令臣身上下来的准备,梅令臣却扶着她坐好,“夜深天寒,夫人要回府休息了。让那人递了名帖,自己到府里来见我。”
这话已说得十分不客气。
接着,轿子前响起一个温婉的声音,“梅阁老,别来无恙?”
梅令臣眯了下眼睛,有些意外,随即便明白了。
“我随叔父回京,今夜也只是刚到。京城的灯火,果然分外好看。”
梅令臣没说话,吩咐慕白直接过去。苏云清好奇,心道这又是哪个对梅令臣芳心暗许的女子,便悄悄挑开窗上的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夜色中,女子戴着帏帽,穿着上元节最时兴的白绫袄和蓝缎裙,身形窈窕。整个人如空谷幽兰,气质卓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