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钱都拿来买药请了郎中……阿姐,你还是先把药喝了吧,这药可贵了,你喝了药才能好起来,好了才有力气骂我。”反正从小到大也没做什么让她省心的事,骂就骂吧,只要她能好起来,他做什么都行。
阿琅把手一伸,阿玕下意识脖子一缩,双眼紧闭,等着她一掌拍上来,不料她拿走了他手里的药碗,咕嘟咕嘟把苦巴巴的药喝了个底朝天,又把空碗随手一扔,下床趿了鞋,一把抓住阿玕的手腕,直奔屋外,整个过程一气呵成,阿玕还没回过神便已被她拉到了村口。
“阿姐,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把卖身契要回来!”
“阿姐你这又是何必呢?把我卖了日后你也不用再受苦……”
阿琅停下脚步,反手就想给他一个巴掌,可当看到弟弟俊秀白皙的脸蛋,怎么都狠不下心肠动手了,只叹道:“家中就你这么一根独苗,入了奴籍就再无出人头地之日,若爹娘泉下有知,定要伤心流泪。”
“又不是真的骨肉至亲,我们连自己的亲生爹娘都不识得,还去想那些祖宗家法做什么?”
王氏夫妇临死前,向两姐弟道出了二人身世实情,他们并非王氏夫妇亲生,而是多年前有人将他们姐弟托付给了江南一户农家。王氏夫妇不知那人来历,只见他得了重病,奄奄一息,留着最后一口气坐船到了江南永安府德昌县桃溪村。而他身边的六岁女童也正发着高烧,另一个篮子里的婴孩嗷嗷待哺。
王氏夫妇见两个孩子可怜,成亲六年又一无所出,便答应收留养育。
“即便你我不是爹娘亲生,也是他们辛辛苦苦养育长大,你这小子还有没有良心了!”阿琅气不打一处来,但又舍不得打他,暗自思忖了半刻,又折返回家。
阿玕以为她已回心转意,没想到她把他手脚束缚,捆了起来,还顺带堵上了他的嘴。他这阿姐看上去娇弱瘦小,力气却大得惊人,做事雷厉风行,谁也挡不住。
阿琅收拾了阿玕,又开始收拾自己。他们姐弟俩身无长物,唯有身上的这张脸蛋还过得去,尤其是阿琅,冰肌玉骨,桃腮杏眼,顾盼神飞,我见犹怜。平日为了不让自己显眼,常作男子装扮,抹一脸烟灰,装一副泼辣性子,不让人欺负。
和顺昌伯府的人斗,无疑是鸡飞蛋打,她一个弱女子再有骨气也斗不过权贵,若是讨不回卖身契,那就只能由她代替阿玕,在顺昌伯府为奴为婢。
阿玕自然看出了她的用意,在床上拼命扭动身子想要阻止她,可是她早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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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昌伯府位于府城东南,高门大户,五进院落,府中奴仆数百人,却都不是什么善茬。阿琅虽没有接触过府上的人,但也听过顺昌伯的名声,欺男霸女,搜敛钱财,早已臭名远扬。
谁家的奴仆不好当,非要进这顺昌伯府的门,阿琅越想越生气,恶狠狠踹了门前龇牙咧嘴的石狮一脚,结果疼得自己龇牙咧嘴,好在天已黑了,没有人看到她在这鬼鬼祟祟、张牙舞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