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琅以为我要如何处置他?”琴弦“铮”的一声,叫人心惊胆战,而他冰冷的语气像是寒冬腊月里的风霜,拍打着她的脸,生疼生疼。
“蔡安虽有罪过在身,却罪不至死,还请督主网开一面,饶他一命!”当初她为了保全阿玕的性命,向宋世良下跪求饶,如今又为了蔡安向公孙怀下跪磕头。
“起来!我何时说要杀他?”受天底下的人跪拜,他可以承受,并且极为享受,唯独她不可对他磕头跪拜。
他的命令里夹杂着几分愠怒,转身走向她将她拽起,阿琅忍着胳膊上的疼痛,昂首看向他道:“督主方才说什么?”
她眼里闪着倔强得光,聚积在胸腔里的火气顷刻散尽,他松开了她,叹了口气道:“前两日宝钞司里病死个人,蔡安过去碰巧可以顶上缺儿。”
言下之意,蔡安只是离开司礼监到别的衙门当差,没有性命之虞。
宝钞司,听着像是印钞的,进去的人倍儿有面子,可进了宫才知道,这是二十四衙门中的其中一个衙门,造的不是钱财,而是伺候宫里各位主子每日金汁用的草纸。
在宝钞司当差,不像在别的衙门那样体面,何况他是从司礼监调派出去,好比从高处跌落到谷底,怕是要被人说尽闲话,难以抬起头来做人。
宝钞司设在紫禁城外的皇城,隔着数道宫墙,以后想要见一面恐怕也没现在那么容易了。
“阿琅在此代蔡安谢过督主宽恕之恩,只是阿琅还有个不情之请,想在蔡安离开当日能够送他一程。”公孙怀能够饶过蔡安,阿琅已经感恩戴德,可她仍有别的奢望。
结拜一场,理应相送。
“此事应你。”公孙怀轻易地应了她,顿了顿,又道:“明日起,你便可以自由出入司礼监。”
而后面的话更令阿琅难以置信。仿佛蔡安一走,她就解除了禁令,行动不再受到约束。
“今日学士已向我说明情况,你于内书堂进学二月以来,学识颇长,礼数也已周到,可在宫中行走,只是要你做的差事,你还得按照规矩办,切莫坏了周章。”而他仍有他的规矩,一旦坏了规矩,她就会被打回原形。
原来他也不是一直想要禁锢着她,用得到她的地方还是得善加利用。
“是,阿琅但凭督主吩咐。”她唯唯应答,只要能够走出司礼监这扇门,就不怕在宫里见不到宋世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