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琅望一眼公孙怀,他未发一言, 曹元亨小声催她道:“还不快去,错过了时机咱家也帮不了你!”
这里的人做事之前都要先看公孙怀的脸色,虽然他已答应她送蔡安一程,但仍想在行事之前看看他的反应。
他毫无反应的态度竟让她有些彷徨。
她听了曹元亨的话,撑伞跑了出去,到前院时,蔡安已背了包袱站在院中,手中撑着一把油纸伞,没有人催促他上路,而他像是等人。
“蔡安!”阿琅小跑上前,蔡安抬头,面露惊喜,只是转瞬之间,又灰溜溜地垂下了头,阿琅叹气:“我都知道了,你怎么就这么傻呢,我早跟你说过,在这跟着我吃香喝辣的多好,非要做那种傻事!”
“我就是见不得你在他那里受委屈,没想到又连累了你,对不起阿琅,是我没用……”他犯了错却还能安然无恙地走出司礼监,定是她在那人面前为他求了情,只是她又做出了怎样的牺牲,他实在不敢去细想,唯有满腔的悔恨与不甘。
“不过真没想到,你胆子可真够大的,居然敢在督主的琴上动手脚,看来我在义兄的心中还是有点分量啊!”她凑近了些,故意放低了声音,不想更多人知道此事,“你这样做,等于替天下人出了一口恶气,不必自责,终有一日,我也会和你一样离开这里。”
以后的路或许行走艰难,可若没有半点希望,那干脆死了一了百了,她想给蔡安希望,但愿他们将来还有团聚的一天。
“阿琅……”蔡安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行了,快走吧,督主许我送你一程,再不走我生怕他反悔,何况今日天色也不好,别还没走出宫门,你的鞋就湿透了。”
雨势渐渐大了,恐要下上好一阵,愿他前路尽可能平坦一些,别遇上太多的泥泞。
“这些是我平日里攒的,你拿着,进了新的衙门当差,多少用得上。”人微言轻,她在宫里还说不上什么话,若想帮他,就只能靠钱财为他疏通人脉。
“不……”
“我们是结拜兄弟,在这京城,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别的我帮不上你,这点小忙我还是能帮上一二,你千万别推辞,否则就真的见外了!”在蔡安拒收她的好意之前,她率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蔡安不善言辞,她三言两语就把他想说的话堵了回去,郑重地收下了她给他的饯别礼。
送到西华门,阿琅没有给蔡安依依惜别的机会,掉头就走,这种场面,她不大善于应对,如若在他面前落了泪,怕他又该胡思乱想了吧。
她忍着泪,打伞折返,路上想着今后的出路,绕着绕着过了右翼门,前面便是仁智殿。这里是皇帝驾崩后停放灵柩的地方,平时也是供职于宫廷画师作画之处。
她只是想回司礼监,无意绕到了此地。这是她第一次踏足仁智殿,过去只听公孙怀提过一二,他懂音律,更善书画,而大夏开国以来的几位帝王大多喜爱绘画,故仿照宋徽宗设立书画院的先例,在武英殿待诏,收录丹青手,录用后,便在仁智殿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