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皇帝大婚以来的第一子,若能诞下麟儿,钱选侍无疑母凭子贵,纵然不是嫡出,后面的日子也用不着发愁了。
“这位钱选侍还真有点能耐,承恩不久就能怀上龙种,但愿她当了母亲之后,脾气变好点儿。”近日与公孙怀独处,阿琅不似从前那样默默做事什么都不说,时不时跟书场里的大爷唠嗑似的在他面前畅所欲言。
听说蒲儿回到延祺宫后,就被高美人要去了,钱选侍与她姐妹相称,自然拱手相让。又因司礼监曹公公出面奉上皇帝的恩赏,说了几句好话,只能当众吃瘪。
阿琅忽然觉得,公孙怀的心肠或许没有外界想得那么坏。
他安安静静地听她碎碎念,不予置评,只点评她近日新作的画道:“你这画的是什么?”
一个月前,她忽然对绘画产生兴趣,公孙怀亲自拨冗教授,不容她拒绝,只是一个月过去了,她的画功丝毫没有长进。
“菊花啊。”她指着他门口的菊花盆栽,补充道:“照着督主门口的菊花一笔一笔画的,不……像么?”
她本来还挺有自信,至少每一片花瓣都勾勒出了爪子的模样,再上点鹅黄,还挺像回事儿,可一看公孙怀蹙眉,她觉得她要凉了。
“画虎不成反类犬,我瞧你根本没把心思放在这儿,过来。”他一副严师的模样,不苟言笑。
阿琅忙不迭上前,他把一支细软的紫毫递到她面前,“拿好,跟着我学。”
“是。”阿琅握笔在手,与他并排立在案前。
公孙怀干净利落地摊开两张熟宣,雪白的纸面与他的肤色几乎融为一体。美人作画,赏心悦目,阿琅失魂落魄,直到他拿笔杆子在她脑门上敲了一记,才痛醒过来。
“专心。”他一脸严肃,语气却轻柔似鹅绒,阿琅像是干了三两烧酒,醉醺醺,脸颊发烫,心慌意乱。
她真不该跟着他学习作画,美色当前,谁能真沉得住气啊!
而她每一个小动作包括神情的变化,公孙怀都尽收眼底,他却视若无睹,沉住气在纸上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花瓣的轮廓,口中念念有词:“你功夫尚浅,姑且以写意入门,像这样先用淡墨勾出花苞,用中墨双勾花瓣画出次要花朵……”
阿琅如梦初醒般地回到正题,照着他的笔法在纸上来来回回,与他相比还是不尽如人意,多次试下来,她画的花瓣毫无美感可言,搔头抓耳,不知该如何是好。
公孙怀却是极有耐心,反复指导,甚至不惜与她贴近身躯,手把手教她一笔一划勾出菊花的花瓣形状。
肌肤相触的一刹那,阿琅像被雷劈了似的,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像牵线木偶一样由他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