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阿琅收拾了行囊随公孙怀出了宫。离宫前,她本想跑一趟延祺宫与蒲儿道别,却又担心横生事端,只能不辞而别,再说了,她与蒲儿并无深交,宋世良留给她的香囊也未必是出自蒲儿之手,不必留心,权当是萍水相逢,从此相忘于江湖。
而她出宫的待遇仍旧与旁人不同,通常没有等级的内侍只有跟着车驾的份,可阿琅不同,她可以坐车,而且是和公孙怀同乘一辆马车!
虽然当初进宫时,她也享受了一次特殊待遇,可那时候公孙怀骑着马进宫,两人尚有距离,可这回呢,没想到能跟他坐在一辆车上,让人看见了,准又要把他们不正当的关系传得沸沸扬扬。
阿琅头疼的同时,心头也有点儿偷着乐,可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份窃喜究竟事出为何。
马车晃晃悠悠,阿琅趴在车窗口欣赏街边的繁华,上次出宫时的记忆犹新,只是如今入了秋,树叶枯黄,秋风瑟瑟,马车行驶的过程中劲风拍打在脸上又冷又疼,若不是她底子好,照这么吹下去,细嫩的肌肤多半就要皲裂了。
“秋风后劲猛,可别吹太久了,仔细着了风寒。”原本见他闭上了双目,她才识趣地去看窗外的街景来消磨时光,哪里想到他一直醒着。
阿琅拍拍脸,触感冰凉,遂缩回了脑袋,关上小窗,身子坐正,眼梢看到他依旧没有睁眼,不禁挠了挠耳朵,盯着他多看了几眼。
面如冠玉,却不似朗月清风,闭上他那双狭长的凤目尚且能有几分遐想,可若他睁了眼,那便是结了冰的河面开了一道口子,掉进去寒冷刺骨,再难活命。
也就当他闭眼的时候,阿琅才敢盯着他看上许久,谁叫他长得如女子一般百媚丛生,她一个贪财好色之徒,近在眼前的美色,自然要好好抓住机会,大饱眼福!
像他这样的粉面郎君,到底经历过什么家里人才狠得下心肠送他进宫沦为奴?她听来的那些传言把他说得可怕至极,在他掌管下的东厂也是风声鹤唳,可他的身世倒像是个迷,无人知晓,只是以讹传讹,说他是恶鬼的化身,来到人间涂炭生灵。
阿琅只觉得流言真可怕,公孙怀哪里像是恶鬼,天底下哪有生得这般风华绝代的恶鬼呢?
她曾经试图打听公孙怀的来历,却没个人敢在私下谈论,个个避而不谈,曹元亨更是三缄其口,令她愈发好奇。
一个相识不久的人而已,可他身上藏了那么多的秘密,生平第一次,阿琅想多了解他一些。
“督主,您是本地人么?进宫前是做什么的?可还有什么家人么?”想着想着,竟忍不住脱口而出,也不怕触犯他的忌讳。
怎知他蓦地睁开了双眼,一道凌厉而冰冷的目光直扫向她,阿琅咯噔一下,顿感不妙,正要开口认错,更加出乎她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公孙怀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猛地拉向他,另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往他怀里按,紧接着两人双双趴下,一支弩箭穿过小窗牢牢钉在车厢栏板之上,发出“铮铮”响声。
阿琅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埋伏!他们被人袭击了,确切地说,是树敌颇多的东厂督主被人暗杀,她是被殃及的池鱼。
“督主!有埋伏!”马车遽然停下,曹元亨惊恐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