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一轻松, 她又和往常一样活蹦乱跳,看杂剧, 做女红。年关将至, 她尤其想念在香山上的阿玕。说来自重阳一别, 她再没离开过提督府, 自然谈不上与阿玕再见一面。公孙怀早知她的身世, 也知她还有个同胞弟弟,上回她被宋世良带出去就是见的她阿弟。
就要过年了, 她想和阿玕一起守岁。要想公孙怀准许她出府, 还得多下点功夫,所以她这几日又费了点心思给他做了一双鹿皮靴,准备拿来讨好他。
天气严寒, 熏笼里炙烤着御赐的红罗炭, 阿琅顾不得烘手, 十指冻得发红,她一边搓手, 一边缝针,采荷在一旁给她加炭,端来热茶给她暖身, 嘴角噙着笑意道:“我瞧你一刻不得闲,这手艺也不错,督主可真是好福气!”
阿琅嘻嘻一笑,这是她最拿得出手的本事,自小跟着养母,耳濡目染,而她又聪慧,悟性高,针线活做得十分不错,甚至可以拿到街市摆摊。
“你若喜欢,改天给你也做一双。”虽然她有时候偏心于公孙怀,但对采荷还顾念着几分姐妹情,大过年的,送双新鞋给她也让她高兴高兴。
“好,那我等着。”采荷也不跟她见外,说完眼梢瞥见笸箩里还放着鞋样子,她随手拿起来看一眼,尺寸不大,既不像督主的尺寸,也不像她俩的尺寸,不禁好奇道:“你究竟要做多少?不会真想开铺子吧?”
跟着阿琅久了,采荷也学会了幽默。
阿琅睇了一眼,道:“那是给我弟弟做的。”
“你还有弟弟?”阿琅从未向采荷提起阿玕的存在,采荷惊讶道。
阿琅点了点头,道:“我爹娘走得早,我跟弟弟自小相依为命,若不是阴差阳错,我也不会跟他分开。”
采荷得知了阿琅是女儿身,却没问及她为何会扮成内侍留在公孙怀身边,“你们怎么分开的?你弟弟他现如今又在哪儿?”
除了公孙怀,阿琅就没跟任何人交过心,这些日子,她早把采荷当成了姐妹,便对她坦白了当初她与阿玕因卷入顺昌伯谋反一案而被锦衣卫带回京师,她又误打误撞被公孙怀带进了宫,才与阿玕分开。
带她进宫也只因她是公孙怀的故人之女,才会加以照拂。
采荷听了个大概,才明白督主之所以待她特殊,是因旧缘。
“既然如此,督主为何不将你弟弟也接进提督府呢?”
“我弟弟如今在宋同知的手上,你该知道锦衣卫和东厂的过节,督主本事再大,也要考虑周全了才好做决定。”阿琅此前也想过相同的问题,若是将阿玕接进提督府,他们姐弟或许又能像从前一样生活。可她也想过,阿玕跟着宋世良,受他影响,又误认她被软禁,对公孙怀颇有成见,一旦进府,也有麻烦。
“可你要出去,恐怕不容易,上回你被锦衣卫的那位带走,督主可是生了好大的气。”
旧事重提,阿琅心有余悸,那天的事仿佛还历历在目,见他生气,自己心里也委屈,可能怎么办呢,她只好忏悔,日后与锦衣卫的人老死不相往来。
“所以我这不是在想法子嘛!”她掂量着手中做了一半的靴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