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怀回府之前,阿琅把东西藏了起来,她想给他个惊喜,所以这些针黹活儿也就偷偷拿来做了。
今天的公孙怀依旧冷冷清清,吃饭的时候一言不发,阿琅察言观色,知道他宫里宫外要处理的大小事务数不胜数,能够陪她吃顿饭真的要感恩老天爷大发慈悲。
吃完了饭,公孙怀本要回书房继续处理公务,见阿琅欲语还休,便开了口:“有什么话就说吧。”方才吃饭的时候他虽一言不发,却一直在暗中观察她的神情与小动作,咬唇、捏手指,身子左右晃动,坐立不安,一看就是有心事,他故意不问,静观其变。
只是他都要去书房了,她还不肯开口,看来很难启齿,他终是替她打开了话匣子。
阿琅抬起眼皮,眨了眨,露出小鹿一般楚楚可怜略带恳求的眼神,道:“马上就要过年了,往年这个时候,我都是和阿玕在一起过的,我想到时候和他吃一顿年夜饭,可督主说过我不能离开这儿,所以想,您要是愿意,能否接他过来一块儿吃个年夜饭?”
公孙怀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却不发声,阿琅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在他动怒之前,她想要悬崖勒马:“算了算了,年夜饭一次不吃也没什么大碍,您就当我没说过这话罢。”
“哐——”公孙怀刚启口想要说什么,屋外远远传来混沌的声音,像是钟响,不止一下。
公孙怀的视线望向了屋外,阿琅顺着他望去,仔细一听,钟声从南面传来,“这么晚了,怎么还在敲钟?”
晨鼓暮钟,这个时辰,不该敲钟。
“是丧钟,宫里传来的。”他语气平淡,仿佛说得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
阿琅惊愕,“是……哪位主子?”
宫里发丧音,定是有一定身份的贵人,只是她很少打听宫里的事,自然不知道是哪位贵人殡天了。
“高美人。”公孙怀道。
阿琅脑袋一懵,直直盯着公孙怀,自打从曹元亨那儿得知高美人害钱选侍小产就没了下文,这些日子看上去风平浪静,她也没多问。
算起来这事儿过去七八天了,宫里到底怎么处置高美人的?
“我知道我不该多问,可我与蒲儿好歹相识一场,高美人出了事,蒲儿她……”宫里头有个骇人听闻的死规矩,就是一旦主子薨逝,伺候过她的宫人也要一并殉葬,比起高美人与钱选侍的恩怨,她更关心蒲儿的安危。
公孙怀摇了摇头,遗憾道:“她为了给高美人顶罪,已被太后杖毙。”这件事他一直没有告诉她。
得知蒲儿的死讯,阿琅心头一颤,好好一个人,就这么没了,原以为她跟着高美人至少不用过担惊受怕的日子,可到头来仍是逃不过命运的捉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