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酒杯的纤手微顿,又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酒。
这酒极为甘醇,香气浓郁,入口不烈,别有一番滋味。
确是好酒。
待吃过了这宴,舞女歌姬皆退了场。
天色算不上晚,半圆的月亮刚冒出了头。
张菀青来了兴致,说是带着众人去太液池里赏赏月。
晚间风倒停了些,只是寒意更甚,仿佛能穿透骨头往里钻似的。
从太明宫里出来,孟红蕖还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佩环忙将手中的大氅给孟红蕖披上,又将那白铜手炉塞到了孟红蕖怀里。
一群人三三两两说说笑笑着往太液池去,气氛热络,倒突然也不觉得有多冷了。
虽说大周不喜在宴席上拘着男女大防这规矩,但到底还是各自聚作一堆更能聊得畅快一些。
先前没在太明宫出现的孟羲和,这会却携着孟檀出现在了太液池,众人一顿手忙脚乱行礼。
孟羲和身材依旧清隽,只两鬓有些斑白,小眼微眯,一副和蔼模样,摸着下巴上蓄着的小短须,乐呵呵让众人只管畅玩才是。
跟在他身旁的男子一袭矜贵的黑金常服,五官凌厉,一双眸子不苟言笑,只不动声色瞥了一眼那粉色宫装的女子。
两人视线对上,李若桃抿唇,脸上是规矩得体的温婉一笑。
那男子却好似颇为不喜她这般,微皱眉,挪开了眼,不再看她。
正是太子孟檀。
太液池占地极广,水流蜿蜒,工匠沿着池水建了两个亭子,中有一假山相隔,男女宾客分亭而坐。
林青筠和林萧随着孟羲和往那边去了,身边除了佩环再没旁的人,孟红蕖一时竟还觉得有些不习惯了。
宫女早早便布置好了这亭子,案上点心瓜果美酒俱全。
许久未喝酒,方才在太明宫,孟红蕖没少喝,微有醉意上头,被夜风一吹,便又清醒了几分,只觉得自己没喝多,不顾佩环劝阻,只让她给自己倒酒。
池水泛着涟漪,融融月色浸在水中,配上甘醇的美酒,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宫城各处挂着的檐灯泛着光亮,之前在宫里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搬到了公主府,再一回到宫城里,竟觉得再寻常不过的夜色也都稀罕了起来。
虽众人都不喜孟红蕖跋扈招摇的作风,但看在张菀青的面子上,一时都去找她攀谈。
许是不小心又染上了风寒,又或是因着其他缘故,孟紫梅脸色不好,早便退了席。
苏婉莹同张菀青向来不对付,寻了个借口搪塞,今日压根就没瞧见人。
孟白兰一人独坐,盯着孟红蕖头上那支琉璃珠颤枝金步摇,眸色渐沉。
那琉璃珠步摇是西晋进贡的珍品,每一颗珠子都是精心孕育的,据说匠人整整花了十年才制出了这一支步摇,甚是金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