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同她之前所梦到的无差,譬如孟紫梅落水。
但有些事情又同梦里大相径庭,譬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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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试放榜,同上一世一般,林青筠再夺魁,打马过平城去赴琼林宴。
孟红蕖头一次按时入了席,心底有些惴惴。
在梦里,她喝多了酒,便是在这宴上荒唐地开口让他入公主府。
而他,竟也答应了。
林青筠跟在唐不渝身后入了席。
瞥见他,孟红蕖心下有些慌乱,不自觉便坐直了身子。
眼睛盯着案前的金樽,心思却全都在他身上。
他身量高大,眉目俊朗,坐于一众大臣官员中,最是打眼。
落了座,林青筠抬手,修长的指腹轻巧握过案上雕龙画虎的金樽,敛眸深思。
这次他没跳下太液池去救孟紫梅,少了孟羲和赐婚他与孟紫梅那一出,孟红蕖应也不会再荒唐提出要他入公主府作驸马了。
他和她,本就不是一路人,不该有任何牵扯。
孟羲和入席落座,捋着短须赞林青筠文韬武略,是大周良才。
确实未提赐婚一事。
事情如林青筠所料,他面上却瞧不出多少欣喜,长眸里掠过一抹他自己也尚未察觉到的怅惘。
他抿唇,仰头喝干金樽里的酒,喉间起伏的线条硬朗。
旁的大臣又接着孟羲和的话再赞了几句林青筠,宴上气氛和洽,偏偏有道不合时宜的女声插了进来。
孟红蕖摇晃着手里的酒杯,醉眼朦胧,面上瞧着随意,手心却已生出了一层冷汗。
她望着席下的林青筠,刻意将语调放慢,好掩盖住自己有些发颤的嗓音。
“状元郎才华过人,本宫瞧着甚和心意。不知状元郎,可愿入我府中作驸马?”
林青筠握着酒杯的手一顿。
他抬头,对上孟红蕖的视线。
她长着一双极易勾人的桃花眸,瞧着多情,其实最是无情。
午夜梦回,他总会梦到上一世她那双冰冷的眸子。
她的眼睛是极为好看的,偏偏在看到他时便盛满讥讽、不屑、厌恶……
他将她置于心尖,她却视他若无物。
甚至可以哄骗他为她在寒冬跳入太液池……
她眼里从未有过他。
至于后来他和她如何了,他记不起来,也不想再记起来了。
林青筠久未开口应孟红蕖。
直到周遭响起了一阵窸窣又嘈杂的讨论声,他才轻挑了挑冷峭的眉梢,嘴角挂上一抹戏谑的笑。
“臣出身寒门,地位卑贱,哪敢如此僭越,肖想同殿下成婚。”
“方才陛下的话实是谬赞了,臣没有什么鸿鹄大志,不过想借着科举挣个功名,日后再娶个知书知礼、娴静得体的女子成家,至于其他的,委实不敢妄想觊觎。”
旁的宾客听出了林青筠话里有话,一时都瞧上了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