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皇后。”他竟还主动挽住了周妙宛的手,一道上了御驾。
往来宫人无不侧目,悄悄感慨皇后娘娘好福气,这点路皇上都舍不得她随驾而行。
殿内,众妃嫔早到齐了,向姗姗来迟的帝后齐声贺礼。
艳羡的目光如有实体,可周妙宛只觉脊背发寒。
李文演,他究竟想干什么?
他仿佛听见了她的心声,偏过身子来同她低声耳语:“皇后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吧?”
见周妙宛眼睫轻颤,不回答,他说:“别忘了,过了今夜,皇后就该离宫了。”
说完,他拿起玉箸,为她挟了一筷子青笋。
明明殿内灯火通明,周妙宛却觉得自己身处黑暗之中,他的目光好似毒蛇的信子,绕着她不住地嘶鸣。
周妙宛满心都系在家人身上,手心都已经冷了,她用尽浑身的力气才能勉强控制住自己,不在席间出洋相。
终于,好宴散了。
众人离场,堂皇的殿中只剩她和李文演两人。
外头已是风雨大作。
李文演自顾自撑了伞,走在雨中。
走时不忘撂下一句:“皇后,请便吧。”
周妙宛僵在了原地,既而飞奔入雨中。
他的脚步太快,遍身绮罗的她快步也只能堪堪追上他的背影。
“陛下——”
雨声嘈杂,李文演撑着竹骨伞,充耳不闻。
这样的大雨天,阖宫的门庭皆是紧闭,他走过一座座宫殿,步子一步比一步稳。
他一路走回了乾清殿。
照临担忧着为他收起了伞,接过多少沾染了湿气和雨水的外袍:“陛下,您……”
他话没说完,就见大雨中一个熟悉的人影走了。
是皇后娘娘。
她浑身湿透,鬓发早被雨水冲刷得不像样子,只余一支掉了穗子的步摇,还颤颤巍巍地留在发间。
照临一惊,下意识去等皇帝的指示。
可李文演头也不回地就进去了。
皇后已然奔到了殿前,照临心头一紧,既而想起白天皇上的命令。
“今日,宫中上下,皇后想去何处,都不必拦她。”
于是照临和一旁的侍卫一样,低垂下头,像什么也没看见一样,任皇后冲了进来。
直到回了内室,李文演没事人般坐下习字,仿佛看不见门外七魂丢了六魄的周妙宛一般。
冷,真的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