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家树大根深,庶支旁系有很多,手下将领各有心思也是难免。
这么多人当中,真的出了一个两个里通外国之人并不奇怪。也可能是二舅舅在军中威望尚浅, 御下不明。
如果真有反贼藏在军中, 而她却只凭私情求开脱,岂不成了天下的罪人?
她重复道:“我只想要一个真相。”
李文演这才忽觉自己实在小瞧了身下的她:“这几日, 你向朕妥协,只是为了回去向谭松确认此事, 而并非央朕出手。”
是呀,周妙宛不说话,只眨了眨眼。
她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帝王会突然对她“情深不移”,也不想知道。
但既如此,这便是她手中微薄的筹码。
尽管这样,她也不觉得自己的份量足够影响朝政和他未知的谋划。但是和赦免谭家相比,只是让她回去探望一眼,实在算不得什么,只要她妥协,他会同意的。
李文演已经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他阴恻恻的眼神对上她的眼瞳:“方才在朕怀里时,你也是在试探。”
他微寒的手流连在她的颈项,“那朕的好皇后不妨猜一猜,眼下朕是真的想扼死你,还是试探?”
周妙宛并不害怕,相反,她眼中只有坦然:“死了也好,身后事渺茫一片,与我无干。”
真的好累,她是确实不是很想活了。
她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人,甘心用自己的一生去捆绑一个未定的未来。
可她很快便收起了心底的沮丧。
她就算死,也不能死在宫中,她不想到死都是他的皇后。想到百年后,要和这样的人长眠在一座陵寝,她忽然就不想死了。
李文演一手掐在她的脖子上,另一只手缓缓抚上她的腰肢,他说:“那眼下,你何不继续演下去?朕爱看。”
周妙宛并不慌张:“如果陛下要灭谭家,今日谭家不会有一个活口。”
既然没动手,就说明时机未到。
或许是因为如今时局未稳,或许他此举只是警诫。她想,总归是好事。
她居然大着胆子反把住了他的手:“就像这只手——如果陛下是想杀我,会容我反应吗?眼下与其说是威胁,陛下不觉得更像是调情吗?”
李文演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她反将一军,他喉结滚动,伸手反扣住她的手,重新用呼吸覆住了她。
十指相扣的瞬间,周妙宛忽而就想起来从前。
从前……
其实她认识李文演并不太久,往事依旧历历在目。
那日山间打马追逐,周妙宛并没太把那个索要自己姓名的青年放在眼里。
有一日,她在小城闲逛,偶见一个男人居然当街在打自己的妻子,她那时脾气远比现在要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出了手,把那男人揪出来揍得像个猪头。
可没想到,这个男人的妻子居然不知从何处摸来一根木棍,直接砸在了她的后脑勺上。
要不是她脑壳硬,她就要被开了瓢了。可她还来不及分辨,晕眩的感觉就和周围路人的指指点点一起击中了她,让她差点晕在了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