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妙宛脚步一滞。
很多事情,她为免牵连身边人,从不吐露。
没想到她瞒得一点也不好。
过午,姜向晴再度来了,因为要施针,所以殿内的宫人都清了出去。
见周妙宛脸色不佳,她关切问道:“娘娘脸色很差,可是发生什么了?”
虽眼下只她们两人,周妙宛到底还是担心节外生枝,摇了摇头,没有说出口。
姜向晴见状,也很是识趣的没有再问。
给腿上扎完针后,她从针筒的夹层中,摸出来一个小布包。
打开布包,里面卧着十数枚极其细小的金针,若是掉在地上,只怕寻一夜都寻不得。
周妙宛有些惊讶:“这么小?”
“必然得小呀,”姜向晴解释道:“只是阻塞穴位,并不能完全封闭上,一日两日还行,穴位若是封闭,时日长了要出人命的。”
她小声补充道:“但阻塞也不是长久之计,其实最好的办法还是我配一副药来,但是每回进宫,都有人来查我的东西,金针还好,能藏下来,药材是真的藏不住。”
周妙宛温婉一笑,眼下乌青衬得她脸苍白:“能为我如此,已是感恩不尽了。”
姜向晴却还是有些犹豫,她问道:“此法是伤身的,血脉都堵塞了,身体必会每况愈下,且如果一年后还未取出,只怕有性命之忧。娘娘,您可得想好。”
如果有旁的办法,周妙宛也不愿意以身为代价。
她的血肉之躯,是母亲拼了命不要生下来的。
可是……昨日那个疯子的身影还印在她的眼前,一旦想到自己很可能会生下一个肖似他的小疯子,周妙宛就不寒而栗。
不,她死都不愿,她绝不能让小疯子托生在她腹中。
于是她郑重地点了点头:“请姜娘子动手。”
时间耽搁不得,得了她笃定的答复,姜向晴很快便开始了动作。
周妙宛垂眸,注视着根根极细的金针没入她的肌肤。
有些酸痛,但她可以忍得。
末了,姜向晴道:“好了,现在纵然是妇科圣手来把脉,也只能把得出娘娘气滞血瘀,说不上来是什么问题。”
摸着自己酸痛的小腹,周妙宛只觉悬在空中的一颗心平稳地落了下来。
她紧握住姜向晴的手:“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报答你。”
姜向晴也有些如释重负的模样:“不图娘娘报答,我只求一个内心安定。”
医者仁心,若她可以帮忙却袖手旁观,日后想起,她难免辗转反侧。
周妙宛默契地没再多言,只低声说道:“天地辽阔,你我有缘,亦可宫外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