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演漫不经心,似乎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里:是啊,引蛇出洞,朕等着一条大蛇呢。”
说完,他又问道:“北境如何?谭远行那边可有异动?”
蔚景逸呈上线报,道:“探子来报,谭远行近来并无异动,自陛下封赏后,他极为安分守己,往年秋分左右,要与北襄暂开的互市也断了,并未再同他们那边接触。”
“越是正常,越是奇怪啊,”李文演指节微弯,敲着自己的手心。
北境十三城,远离北襄的有晟敏城、杜城等,同北襄势力范围相接的有月亮城、清台城等。
离北襄越近的城镇,对它的态度就越微妙。
一方面,血仇始终横亘在两国之间,谁家中往上数,没点你的爹杀了我的叔,你的爷砍了我的舅的仇?
冤冤相报无时了,世仇一旦结起,就是一笔烂账,永远无再平息的时候。
可另一方面,胤朝百姓以耕种营生,北境冬天冷寂,没有好皮子根本过不了冬,而北襄人逐水草而居,不事耕种,只知放牧,不买粮食光杀牲畜吃肉也过不了冬。
于是打归打,哪怕谭松镇守时,也时常在秋分时节,和北襄头领商讨互市,毕竟打仗说穿了也是为了活下去,要是没打起来两边人不是冻死就是饿死,那还打个什么劲?
两方百姓就以诡异的姿态一直相处到今天。
更有想捞油水的将领,会低价收买城中物资,卖于北襄人。
这些事情,朝廷不是不知道,但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只稍作管束,不让他们太放肆罢了。
毕竟战事以外,日子还是要过的,所以,不论是将军还是下面的兵士,真说起来,恐都免不得常和北襄人打交道。
越是对北襄敬而远之,越显得奇怪了。
就像再避讳着什么。
李文演闲闲翻阅线报,问道:“你不觉得,探子来报的东西,实在是太过正常了吗?”
蔚景逸会意:“就像是,有人刻意想通过探子,来告诉我们这些东西。”
李文演搁下线报,不无赞赏地看着他:“聪明。”
蔚景逸便道:“臣立马回去加派人手,重新探听。”
“不必,”李文演说:“派去了也是一个结局。传令李文硕去北境会途径的几个城镇,让他们放朕这个好哥哥平平安安地过去。”
“陛下是想利用李文硕的势力,引得他们上钩?”
李文演信手端起了青瓷盏,杯盖轻拂飘在面上的几根茶叶。
“串通这么久,他们一直不敢动手,不就是觉得还不算十拿九稳么?那朕便将李文硕的势力收拢送到他们眼前,看他们还动不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