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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朝后,朝政军务堆积如山,处处皆要过目,懈怠不得,纵是李文演天生精力异于常人,如今埋首案牍间,亦有些疲累。

    见他终于合上了最后一本折子,照临才小心翼翼地开口:“皇上,您先前说要亲自送蔚……景逸走,不知还……”

    主要他实在不懂,陛下说的走是哪个意思,不敢轻举妄动。

    李文演兀自揉了揉发麻的手腕,他说:“带他进来。”

    照临应声,不多时便带着人来了。

    蔚景逸早已脱下了身上的官服,连发间的玉冠也卸了个干净,如今的他一身布衣,背后还沾了几根牢房中的稻草屑,拔剑挥刀的右手为羽箭所伤,又因被押入了监牢未得及时诊治,眼下透过包扎的布带,隐隐还在往外渗出血。

    可他稳步而来,面色如常,不喜也不悲,行礼的动作与他先前得意时并无区别。

    “草民参见皇上——”

    李文演眼皮微动。

    他承认,蔚景逸称得上是个光风霁月的人。

    而他从来与这四个字无关。

    平心而论,他当然知道周妙宛同他没有干系,他见过她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样子,自然看得出来她对蔚景逸和对其他朋友也没有什么分别。

    可他就是妒恨得要发疯。

    他曾在她面前伪装成那清风朗月的模样,告诉他自己表字景行。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能至,然心向往之。

    可到底是本性难移吧。

    李文演轻笑,不知是在笑自己还在笑别人。

    他开口问蔚景逸:“你可知自己的下场是什么?”

    蔚景逸眉目坦然:“流放充军,杀头问斩,任陛下处置。”

    看到她和他一道出现在市集,蔚景逸没忍住悄悄跟了一路。

    宫内宫外的传言汹涌,他心里总在担心,见她看起来虽然虚弱,而皇帝好似对她颇有照拂,还亲自为她去买小吃,才算放心些。

    接过那一只羽箭是他本能的反应,看着血肉模糊的掌心时,蔚景逸才知,自己跳进了一个圈套。

    可那支箭要射向她的时候,他来不及思考后果。

    事后稍加思索,他便知这是一场试探,即使他不去接,皇帝出行身边有的是暗卫,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眼睁睁地见她被射中。

    可哪怕回到那个下午,他恐怕还是会忍不住做出同样的举动,蔚景逸想。

    李文演道:“西南和北境,你自己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