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的真心话,皇上可想听?”
得他肯定的答复,周妙宛才缓缓开口。
“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怪过你。”
“那碗附子汤,我能理解,毕竟你是想做皇帝的,有着谭家血脉的儿子,如何让你安枕?跪的那一夜,也是我心甘情愿的。我那时不冷静,一心想替谭家说话而已,并不是你押我去跪。”
“至于谭家,都说捉贼捉赃,不用些心术手段,如何将他们一网打尽呢?无论如何我都怪不到你头上,反倒要谢谢你,给我外公最后的机会。”
“你我之间,我亦无怨。从前你的情若没有几分真,我也不至于一头陷下去。我有多少情,你从前便用多少回报过我了。”
“只不过你这个人,太凉薄、太自私了,从不在乎别人。不在乎,所以我跪不跪的你无所谓;不在乎,所以我从瘴气林死里逃生,你想的是我可同蔚景逸肢体相接;不在乎,所以只想将我困在你的身边,不顾我的喜悲。”
“天底下,从来没有因为别人不在乎自己就怨怼的道理,所以我不怪你。”
明明人就在自己怀中,可李文演却觉得,怀中人和自己相隔着一道天堑。
他说:“不,你可以怪朕。”
他声音越发轻了:“朕可以学,给朕一些时间。”
周妙宛乖顺地呆在他怀里,眼睛却始终没有看过他。
少女情怀乍然被戳破的时候,她是真的好难受,恨不得给他一刀,让这个家伙下地狱去吧。
事到如今,她想清楚了很多事情。
所以,她也没有打算给李文演无端的希望,她说:“好啊,除非你不做皇帝了。”
她和李文演,赵青岚和李文硕。
他们之间,并无分别。
只要这个男人坐在比她更高的位置,那他的爱或情,所谓的低头道歉都只是他鼎盛权势下的一场游戏罢了。
他随时可以结束这场以他为主导的游戏,随时将她重新捏在手心。
而她不行。
她永远处在被人拿捏的位置。
男人不语,所以她继续道:“臣妾不会同手握自己性命的人产生感情,哪怕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久久没有再开口。
许久之后,李文演才松开了她。
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他对她说:“朕陪你走回去。”
周妙宛垂眸,看着他与她交叠在地上的影子。
多像一对璧人。
她回答他:“好。”
他不会放弃如今的权位,他也不会放她走的。
她知道。
两人走过林间,惊起了枝头休憩的鸟儿。鸟儿挥着翅膀飞去别地了,原就要坠不坠的几片秋叶经了风,十分应景地落下了枝头。
她忽然问:“凝夏,何时起开始替你做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