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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并非不爱自己的孩子,只是她的母爱,要排到很多事情后头去。

    自己都得流离在外,带着孩子如何苟活?

    所以,她才演了一出割腕谢罪,让宫中将孩子领回去。

    这个年月,鉴是否亲子只靠占卜,宿烟霞不信命,不相信仅凭龟壳上的裂纹就能卜出此子血脉。

    将这个孩子送回宫去,也算是她这个做母亲的仁至义尽了。

    当然,她才不会真的为他而自杀,为他献出生命。

    所谓割腕,当然是假的。

    她早早勾上了北襄的人,给周妙宛的假死药,她自己那回便用过了。

    抛却了感情和德行的束缚后,宿烟霞没了顾忌,自然比有顾忌的人更能成事。

    至于后面前往北襄,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设计成为王妃的侍女,再到勾搭上北襄王……

    北襄王……她忽然想到了他病重时,粗砺的手指捏着她的手心,吃力地呵斥手下,叫他们在他死后,不许令她殉葬。

    可她还是跑了,跑在了他死前。

    不为男女情爱所耽的日子说起来好过,可也无趣得很,所以宿烟霞戒不了酒,也戒不掉对于权柄的渴求。

    这些陈年往事,挖出来并不容易,李文演知道这些事情,并不太久。

    他说:“先帝并不仁慈,一碗避子汤是免不了的。”

    宿烟霞好似并不在意:“确实,但避子汤并不是什么万能的灵药,兴许皇帝你龙运在身,躲过此劫也未可知呢?”

    说完,她继续道:“所以,皇帝打算留那个孩子吗?”

    李文演唇角微抬,嘲弄之意尽显:“留,为何不留?”

    “不留下他,如何满足母后弄权的欲望?不留下他,又如何让朕的父皇在九泉之下不得瞑目?”

    他的话音越来越阴沉。

    “只是希望,这回母后不要再留下什么首尾,叫人察觉了。”

    宿烟霞品出了他话中的意味:“皇帝,你是什么意思?”

    “那个孩子,就由母后好好教养了。”

    他的眼中晦暗不明,倦意深深。

    末了,他只道:“夜深了,朕就不送了。”

    重重宫闱像一张血盆大口,哪管来人是天潢贵胄,还是低微宫婢,都会将他们的一切吞没。

    黄袍加身又如何?所求皆不得。

    ——

    李文演没有放任自己颓废太久。

    起初,还差人一路跟着周妙宛。

    可后来跟着跟着,竟被她察觉,盯梢的人给她甩丢了。

    来复信的侍卫跪地请罪,久久等不到皇帝发落,忐忑地悄悄抬眼去看他。

    李文演没有发怒,只扬手一挥,叫他下去了。

    这场出逃,她怕是每一日都盘桓于心,跟去的人身手再好,也抵不过她的千般推敲、百般思量。

    跟丢了也好,他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