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错觉吗?周妙宛转身看他的背影,半分异样也没瞧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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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生两个,一个只睡了后半夜,一个压根在外没休息,下午的字是习不成的。
弦月倒是难得地乖觉,自告奋勇地接过了给周妙宛煎药的活计,托着小脑袋,盯着灶中的火苗。
周妙宛欣慰地摸摸她的后脑勺:“真乖。”
她也没闲着,院子外围着篱笆,篱笆里养着几只准备过年杀来吃的鸡鸭。
她决定去逮一只来炖汤。
周妙宛心里还是有愧疚。
都说人只有当下不顺遂,才会格外地怀念过去。
若非被弦月的话激了一激,人家先生估计也不会好端端的夜里跑出去。
捉鸡实在不是她的强项,才打开篱笆,鸡冠子最大的那只公鸡就扑棱翅膀飞了出去。
周妙宛紧赶慢赶,终于在白桦树下重新套住了它。
“莫怕莫怕,你是人间一道菜……”周妙宛学着沐二娘的语气嘀嘀咕咕,她揪着鸡,正要回去,忽然瞥到了树下一抹突兀的绿。
这截绿意半埋在雪中,若非出了微薄的太阳,日头照化了些雪,恐怕不会有人注意到它。
寒天草,四季常绿,生于雪山背阴,枝匍匐细长,叶被鳞纹……
周妙宛拣起它,神情怪异地看看它,又看看脚下先前长流站定的位置。
他竟然真的去了雪山。
可他为什么要不告诉她?
顶着风雪采来的东西,为何又舍得丢下呢?
这时,周妙宛突然想起了昨天弦月说的话,心情霎那间微妙起来。
为什么呢……
她还想不明白。
她的脑海中有许多星星点点的光,可她缺少了最关键的那根线,一时竟没有办法把它们串连成一条完整的珠链。
鸡还在她手上打鸣,周妙宛觉得自己好似在梦里,决定先拿它开刀了。
傍晚,几人一起用了晚饭。
周妙宛的手艺连她自己都不敢恭维,鸡汤请了邻里家的婶子来帮手。
那个男人整天都呆在房中,一顿饭也没吃。
一点动静都没有,周妙宛有些担心,端了碗热鸡汤,手秉了烛火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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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寒山之险,确实超过了李文演的想象。
他庆幸自己这些年从未抛下弓马骑射的功夫。
刺骨的寒风钻入他的皮袄,漫天遍地的雪几乎要将他完全包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