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仪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手里的白玉扣,听着叫月说得活灵活现,也笑意微露:“好了,晓得你今日开心,正经事没忘吧?想必旨意已出,新科状元被扔翰林院去了?”
虽是语调带着些上扬的疑问,顾仪说得极其笃定。
叫月收起先前兴高采烈的模样,回道:“主子猜得真准,状元和二甲几位寒门出身的同进士都被分进翰林院了,说是修国史人手短缺。探花陈谨是在户部,榜眼去了吏部,其余也都各自分到了六部做推官。”
听到陈谨的名字,顾仪想着另一桩事,一时不察,手上的白玉扣一时没握住,砸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光从帘外来,照得白玉碎屑分外刺眼。她皱了皱眉,唤来侍女收拾干净。罢了吩咐穿云:“容州那几家佃民在路上了吧,多派些人手扮作行脚商贾跟着,免得出差错。”
陈谨进了户部再好不过,这戏台也快搭好了,总要有些观戏懂戏的一起演一出,才算不白费这写戏排戏的人一番苦心。
还有那块她看上的玛瑙,也该到第一道打磨的时候了。
“叫月,闲来无事便多去人多地方走动走动,不必老拘着。记得带些侍从,多抱怨几句你家主子。”
......
岑观言近日有些烦闷。
那日传胪瞻仰过天颜,打马游了长街,赴了闻喜宴,也算是风光一时,随后便领了旨意几日后到翰林院任职。
他原本想着在翰林院藏书众多,能多看些先贤名作,也是好事。
不过入翰林第一天,他敏锐地察觉到周围有些不对劲。
旨意上写的是修国史,但他来翰林已半旬,也没见着国史的面。领着他进来的同僚指过他的书案,人就不见了踪影。
然后是与他同年的士子,每每见到他来,恨不得躲到十米开外。原本并在一起的书案纷纷挪开,留了一张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曾经还递过帖子的同窗见面也只当不相识,步履匆匆忙忙,赶着去往另一边的书案。
再是只在初来时见过一面的同僚。每当他询问分内职责该做些什么,他们都推脱案牍劳形,或者推给另一位,再甚者干脆只当没听见。
多来几次,岑观言只感叹,若是六部间有蹴鞠大赛,以翰林同僚的功力,即便不在六部之中也必定能夺个魁首回来。
如此过了三天,岑观言便是再愚钝不堪,也该明白是遭了排挤。只是这排挤来得无缘无故,他思来想去思不得答案,索性也不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