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增陡然抬眼,“河洛人?”他眉皱愈紧,“可是察探清楚了?莫要误看了。”
张茂低声道:“应是无误。此等事情,夏滨若不察探清楚,怕也不敢乱说。”
“河洛人……”叶增又重复道,语气略有些不可置信,“河洛族群远离中州四境,裴沂他从哪里找来这么乡随军的河洛匠师?谢祟骨要这些河洛人在卮阳一带又是要做什么,”
他起身,在帐中踱了数步,“你点些人马,不要多,入夜之后随我一道出营去看看。”
张茂微有迟疑,“将军身负箭伤,军医曾瞩伤好之前不可出兵。将军若想探个仔细,让属下领兵前去便是。”
叶增脸色有些沉,许久才点了一下头,“由你去,我也可放心,只是记得莫要打草惊蛇。”
张茂应了下来,转头瞥到帐角堆着的几叠竹条和一些扎了一半的纸鸢骨架,下意识道:“将军今日仍在扎这玩意儿?”
叶增看过来,脸色微微变了点。
张茂不解,反望向他,却又道:“将军扎这许多纸鸢是要做什么?若是出兵所用,不由让属下去找些巧匠来做。将军在养伤这段日子里,也可省些心力。”
许闳在侧忽而轻轻咳了一声,上前拽了一下他的衣袖,“将军卧伤在帐定是闷得慌,找些事来做,也算是恰情,要你多管闲事?”
张茂仍是茫然不解,叶增却已岔开话题,问许闳道:“募兵主事,近日来进展如何?”
“还算顺遂。”许闳答:“沿河至今已尊有六千余人,皆是年轻力壮之辈,其中凡是能骑马张弓者,皆已选送至骑射营中受习。”
叶增道:“六千还远不够。此事你须得多操些心,饷银若有短缺,及时报与我知晓。”
许闳点点头,又像是想起什么,忽而笑道:“这几日倒有一事,很是有些意思。”
“何事?”
“一个来应招的年轻男子因未符合要求而被募官拒之营外,却是苦留四昼夜都不走,旁人问他为何不走,他竟答叶将军当年在永沛大营外坐了两天一夜后便被破格收编入伍了,方才我出营去看时,见他仍在辕门外坐着,模样倒是坚定,只是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叶增扬眉,“可是因家里穷?”
许闳摇头,“看他的样子,并非穷人家的孩子。”
叶增想了想,“如此执拗,定有其因。叫进帐来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