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蔻稍一回想当初,不由笑了笑:“既如此,那一直瞒着他也好。”
“但……”秦一有些犹豫,“曾有一事,我一直未和老师说过。”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斟酌许久才道:“先王长子不知因何缘故,知道老师的身份过往,亦知我通飞风流音术一事。”
云蔻皱眉,片刻后低叹:“新王即位之初,竟没有杀了他。”
“虽说王上将他软禁在城北、即位两年来都不曾去探视过他一回,人皆言王上只是因顾及自己身后名声才未下狠手,可我却担心有朝一日……”
“担心又有何用?”云蔻打断她,“纵是有朝一日先王长子能得机会密告淳王,那也需淳王愿意相信他的话。
“你若是担心此事会连累叶将军,那则是大可不必。以淳王今之雄心,便是知晓此事,也不会罢撤叶增兵权——他若罢了叶增,淳国的这些世家武臣却有谁人愿为他所驱而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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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城中宫宴将毕,残羹已撤,多半文武臣僚业已按谕退殿。
淳国几个位高权重的老臣因得孟守文特谕乃得留殿,与鄂伦部使节人等分坐大殿两侧。
齐凛则因早先奉命记修起居注,虽然位低,却从不需避嫌于朝会廷议,故而也留了下来,如往常一般立在距离孟守文上座不远的殿幔旁。
待殿门被人重重推合,大殿中霎然变得森暗阴冷,唯高烛亮光摇摇曳曳,将居于上座的孟守文映得面目斑驳。
他冲下开口,声音不冷不热:“我知蛮族人向来不屑于繁礼空话,大王子此番出使淳国所图为何,不如就开门见山罢。”
博日格德爽朗地笑,饮了一口酒,倒也真就开门见山地从嘴里吐出几字:“联姻,定盟。”
孟守文目光微动,神色好似这话正在他意料之中,然而语气却略为讶异:“鄂伦部如今称霸瀚州南部草原,何必要与东陆诸侯国定盟?而淳国为东陆诸侯国,未得皇帝御旨,焉有擅自与北陆结盟之理。”
“王上要我开门见山,自己却在装傻充愣——”博日格德粗直的眉毛重重一扬,语气有些不屑:“你淳国又何时将天启的裴氏当做皇帝过?!”
孟守文不言,口中却轻轻地笑了一声,脸庞本就瘦削的棱角因这轻笑竟变得有些锋利。
博日格德看懂他的神色,语气便愈发直白起来:“我鄂伦部想要北扩、你淳国想要南下,结盟一事正可互为倚力、不用担怕背后有人趁机放火,这里面的道理王上心中定如明镜一般,何必再装。”
“说到底,大王子是想要我淳国的海军替鄂伦部守这天拓海峡……”孟守文倏然抬眼,“澜州的晋国亦是临海,鄂伦部怎不去找晋国定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