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眼中霎然涌现温柔,沉静片刻,才颔首道:“是的。他为人过于刚硬直白,心中永远以国事为重,亦不太懂得甚么情致。但,偏偏就是这样的他,竟令我格外动心。其实,选择一个男人,便是选择了一种人生。我很庆幸当年我选择的是他,更认为我今生都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宝音一双明眸水亮,为她所说的话而感动,半晌喃喃道:“好像——赌注。”
秦一闻言笑了,“正如赌注一般。然而这下注一事,亦是女人一生之中所拥有的最大权利。我说了这么多,却不知王后愿不愿将这注码押至王上身上,赌上这一回?”
【十三】
厚雪之上足迹蜿蜒,宫苑深处幽然无声。
孟守文负手前行,似乎并不急于趋朝,只是慢慢走着,一路漫视这一场初雪景致,口中问身后内侍:“叶增走了有几日?”
“今日是第十五日。”内侍精准地答。
孟守文点头,又行数步,忽叹:“北疆当比毕止冷许多。将士们在这种日子里整甲御敌,实是不易。”
须臾,他又问:“十多日来都未见齐凛密信,可是漏报了?”
内侍摇首道:“岂敢有漏。”
孟守文微微琢磨,不由皱起了眉。
内侍瞥见他神色,便急忙牵转话头:“今日清晨叶夫人奉诏入宫,眼下犹然未走。”
孟守文足下轻顿,颇清冷地应了一声,以示知晓。
内侍岂会不知他的性子,随他停住步子,等他发问。
果然,片刻后孟守文再度向前走去,语气依旧平平:“如何?”
“叶夫人先是在栖梧殿内与王后说了半晌话——因殿内祗应人等皆被遣出,故而无人知晓叶夫人都说了些什么——然后便见叶夫人陪王后走出殿外,王后邀她与之共乘一辇,辇官随即奉叶夫人之意、将二人送去西面马场御厩处。二人下辇后,叶夫人带王后纵览数十匹御马,又命人挑了匹青骊,随王后至后苑马场上驰玩。听马场那边的内吏回报说,王后颇喜欢那匹青骊,看上去今日心情甚美,直到此时还未回栖梧殿去。”
因雪色耀目,孟守文半眯着眼眸,一路走一路听,末了眼角微动,神色看不出有何异样,然而眉间深摺已平,足下亦有所转动,改向西面行去。
内侍深明他意,当下垂目,紧随他转向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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