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宝音瞬间动怒。
“王上之命,无人可违。”
内侍垂着头,再次重复道:“倘是王后执意违抗王命,那便怪不得小臣了。”
宝音静立须臾,继而冷笑,“我从小到大,还从没有人敢用刀枪逼过我——那些对我不敬的人,都已不在人世了。便是草原上最凶猛的野兽,也从没有机会对我露出过它们的獠牙利爪。却不知你们华族人的长枪,可比得过我们蛮族人的弯刀?!”
应她之令,一百名蛮族武士于中间分裂为两队,在同一时刻抽出腰间佩刀,白刃对向前后汹汹持枪的天翎军士兵。
内侍脸色僵硬,似乎没有料到她会是这等反应,“王后此欲何为?”
宝音逼上前一步,“在我们蛮族人眼里,有时候是没有那么多道理可以讲的。若是两人选择持刀相向,通常便是赢的那个人说了算。”
说话间,为首的蛮族武士已跃出数步,手中弯刀横扬,掠过最前方一名天翎军士兵的肩甲,还未等那人反应过来,刀锋便已将他手中长枪砍作了两截。
此举顿时激起了天翎军的火气,数百人不约而同提枪而上,眼见两边血战即要爆发,然而下一瞬冲在最前面的几十名天翎军士兵却像被人迎面痛击了一般,硬生生地止住动作,压下手中兵器。
“王上。”
短暂的沉寂后,士兵们纷纷按甲行礼,不敢持械上前。
这短短二字击中宝音。她微怔,有些不信地转过身,看见突然出现在众人身后的那个男人,竟果真是孟守文无疑。
他素袍尚沾水香,束发不曾入冠,一身闲逸与此处的片片刀光格格不入。
“你是不是以为,”他面无表情地开口,缓步排开众人走近她,用一种众人都听得见的声调问道:“只要仗着我对你的喜欢,便可以为所欲为?”
宝音不做声地望着他,眼神却倔强不屈。
“真是讽刺。”孟守文的目光依次扫过身周的蛮族武士与天翎军士兵,“我与你的父亲订立盟约,两国互不加兵、互为倚力,可你却在我的王宫之中,令你的亲兵与我的士兵执戈相向——对自己父亲不孝、对自己夫君不忠,这便是鄂伦部主君哈日查盖最宠爱的女儿?”
“是我一时冲动,”宝音按捺住情绪,“但请让他们出宫。”
孟守文移动目光,看向那几只搁在地上的精美兽皮箱子,依旧面无表情:“告诉我,这里面是什么?”
宝音咬了咬嘴唇,“让他们出宫。”
他幡然变脸,“留下箱子,回你自己的寝殿。”
宝音眼中忽有水光涌现,“你根本不知,眼睁睁地看着母亲离开自己是什么样的滋味——”
“你或许更想尝尝,”孟守文打断她,展袖将她揽入怀中,隔去周遭众人的目光,用只有他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冷冷道:“明知母亲在世,却再也无法见到她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