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音吃痛,不由愤然挣扎起来。
“以秦一之聪睿,不会不知我这么做的原由。而她之所以不曾抗拒王诏,是因她知道这对她、对叶家而言皆是最好的选择。”孟守文掐着她的手微微用力,“你可以对我不尽言,但不要再做梦将叶增的长子送出宫外。”
宝音怒意更甚,索性垂睫不去看他,“你是在害怕。”
“何意?”
“叶夫人太聪明,你害怕自己比不过她。”
闻之,孟守文冷冷地笑了。
然而他并无意去纠正她自以为是的理解,“淳国出兵之前拒不随我祀天祭祖、背着我欲将叶家长子私送出宫,你对我的种种戒备、隐瞒、不忠、不敬,皆是因你心中从未将自己当做——我的女人。”
面对他这般严厉的诉责,宝音倏然抬眼,心内蓬然涌起巨大的委屈,却终是咬唇未语。
“竟连一字亦不解释么?”
他话中平静之意如同水雾渐渐消没,渐重的语气透露出他不愿再掩饰的怒意与失望。
可她依然倔强,径自撇开眼不开口。
咫尺间孟守文目视着宝音,如涛怒意于他胸腔内沸涌,可他一时只觉自己于她身上倾付的心思连同此时这怒意都一并变得可笑而悲哀,不由撒开了手还她以自由,缓缓闭合了双目。
“我将命人修书奉至北陆鄂伦部主君帐前,表明你不愿委身于我的心愿,然后放你回北陆。”
他之话意深冷寒硬,只一霎便冻绝了二人之间这些日子来难得攒存在心的些许温情。孟守文待说完,便再未看她一眼,转身离去的步伐僵硬却坚定。
这句话对宝音而言不啻一声惊雷。有细碎的疼痛感噬咬心际,然而她却无法分辨这疼这痛缘何而来,只觉那遭误解的委屈与被薄待的难过与她的一颗心糅合在一处,胸口酸涩难当。
最后她微微张嘴,欲喊他,却始终未喊出声来。
大颗大颗的泪珠自她目中纷纷滚落,宝音环臂俯身,在这空冷的宫殿之内,如孩童一般地放声大哭。
【二十八】
秦一携女抵达义安城时,已是七月初时。
同行的还有霍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