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便偷?”
“都说了是借……”她略为不满地小声嘀咕,又瞅瞅他,“这些纸鸢是何来历,为何如此受叶夫人珍视?”
“定情之物,故而珍贵。”齐凛答得简单,无意多解释。
霍塘眨巴眨巴眼睛,又轻咳一声,竟少有地没有再继续纠缠他,而是轻拢袖口,慢慢向外移去,“我、我走了。”
“站住。”
在她即将迈出门外的那一刻,身后突然响起他不冷不热的声音。
齐凛慢步上前,亦是罕见地主动靠近她,“你想要偷的,仅是纸鸢而已?”
霍塘霎然转身,脸上泛起疑红,说话更加结巴:“你、你……”她脸色好像是受了极大的冤屈一般,可这不流畅的话语却像是坐实了他的质疑。
齐凛径直抬起胳膊,将掌心向上展开,然后看向她立刻变得慌乱的神情。
染有墨迹的掌中躺着一枚小小的竹节信筒。
宽不过一指,长不过半个手掌,一看便知这是为了避人耳目、传送密信所用的物件。
“这是粮草司的牙兵在那个经常替你出城向山民买药材的男孩儿身上搜出来的。”齐凛当着她的面将信筒掰开,从中捻出一张小而薄的纸,递到她眼前,让她看清那上面仅有的四个字:“‘我在义安。’”
霍塘满面熟红,耳根发烫,脸色七分惊慌又加三分愤怒,“你、你凭什么就认定是我写的?”
齐凛假意惊讶,“哦。除了你之外,竟还有人的字能如此难看?”
霍塘脸憋得更红,干脆抿紧唇拒不开口。
“你说自己从来不会说谎,可你方才无一句不是谎话。”齐凛脸色变冷,“你说自己不记得从何处来,自下山以后便与老师走散,从此不知该向何处去——那么,这四个字,你打算要送往何处去?”
他见她打定主意不肯开口,便又道:“让我来猜猜——想来这是要送去宛州,唐都南淮的罢?而当初我在南淮街头偶遇你、被你一路纠缠回毕止诸事,想必亦在你的计划之中罢?
“你来叶夫人房中,想要偷的究竟是什么?”
她被他的锲而不舍逼得有些急,目中有水光微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么?”
“可若是你的秘密会为害到叶夫人、我的粮草司、乃至整个淳军,我便不得不想办法知道。”
“我绝无恶意,请你相信我。”她咬咬嘴唇。
他负手,“你若执意不说,我便不放你走。待等叶夫人回来,我会告诉她这一切,然后由她亲自来问你。”
她听了这话反倒一下子镇定下来,无声地瞅了他片刻,最后小声道:“叶夫人不会愿意的。”
齐凛微微皱眉,“你是何意?”
霍塘的目光有些闪烁,声音更小:“因为叶夫人也有不想为人所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