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睿闻言猛地将头转过来,“西涧?”语气且惊且疑,面上尽是不信之色。
狄风点头,“正是西涧。”
“怎么可能!”刘睿一下子站起身来,目光迥然,盯住狄风不移,“西涧在两山之后,多年荒芜,里面尽是泥沼腐草,一般人谁都不敢从那里过,你大军怎能自那而入!”
狄风看着他,嘴角稍稍一弯,却不开口。
刘睿喘了一口气,又道:“且不说你能不能过得了西涧,那绕至山后的小道也是崎岖不平艰险不堪,若是取小道而行,自古都是出关容易入关难,你只一夜时间,如何能入得关来!”
狄风缓缓起身,“狄某若没记错,刘将军与已殁的薛将军二人,都是去年入冬之后才随军至清浏关驻守的罢?”
刘睿看他,“是又如何?”
狄风低笑,“是故二位将军只知西涧春冬尽是泥沼,却不知夏秋西涧之水大涨。”
刘睿一时哑然,半晌才结巴道:“你……你也非常驻此地,怎能知道西涧此时水涨?”
狄风面色沉了些,“狄某一年前亦曾兵败于此,收兵回京前特意寻访过这附近的山野林家,问清了逐州周围的地形种种,因是知道那西涧盛夏时水势最汹。”
刘睿眉头微皱,“既是水势最汹,邰涗大军又怎能泅水而过?”
狄风摇头,“并非是泅水而过。西涧两侧山间,遍地均是毛竹,邰涗大军至西涧后捆竹成筏,靠了那些竹筏才过了西涧。”
刘睿脸色愈白,一下跌回座上,“难不成邰涗众大军当真是一夜攀岩绕径入得清浏关内的?”
狄风低头望他,一脸不置可否之色。
刘睿拳握得指骨突起,“你白日里下令列阵于关前叫战,是为了引得邺齐大军只防关前邰涗大营,是不是!”
狄风点了点头,悠悠坐下。
刘睿咬牙,“你用五千人叫战,就不怕邺齐大军真的出关迎战?你夜里率军自山后越水跋涉,就不担心不能于天亮前赶赴关内?整整一日一夜未休,你就一定能保证麾下五千将士们还有力气与邺齐大军相战?你狄风一代沙场名宿,怎会愿顶如此大的风险,行此险招!”
狄风听他一口气说了这许多,却不打断,直待他停下,才开口,“就算是此时,刘将军都不信狄某会真的只率五千人同你邺齐大军叫阵,更莫论当初的薛晖薛将军了。以薛将军之老沉谨慎,又怎会放大军出关迎战!关外两山之险,最适伏兵,邺齐当是比邰涗更怕!”
刘睿拧眉,想起当日在城楼上薛晖所言,便再说不出话来。
狄风看着他,眼神逐渐变得凌厉,“非死战不胜,非迟速不得,非必得不可!”
刘睿眼望狄风,欲动却不敢动,一时被他这三句话给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