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俪芹惊诧不已,却不敢动,“陛下?”
英欢眼一眨,好似惊醒了一般,恍然松了手,低眉片刻,却又抬眼笑起来,伸手去摸她的颊侧,又顺至眼角,喃喃道:“你生得这么美,他见了,一定会满意……”
英俪芹启唇欲言,却被英欢打断,“还有你这眼眸之色,真像……”然后便没再说下去。
英俪芹眉微蹙,“陛下……像什么?”
英欢蓦地收了手,脸色更红,笑意愈盛,“像朕啊。”她舔舔嘴角,眼眯成了条缝,“邰涗天家女子,眼睛都是这颜色……美,真美……他就喜欢这个,你知是不知?”
英俪芹愈发不解,“陛下说的他,是指何人?”
英欢脸上笑意陡然僵住,身子一动,肘碰翻了案上酒盅。
那琼浆溢出来,漫得到处都是,将她的心润得更湿。
她垂眼,撑臂于案上,不再笑,淡淡道:“他是个妖孽。”停了停,深吸一口气,“一个专惑人心的妖孽。”
帝业二
一个让人恨让人痛,让人怎生都忘不了的……妖孽。
狠辣霸道、不拘常理、置旁人喜怒于不顾、天地不惧、惟他独尊……世间也就这一人,能狠狠伤了她的眼,又拢了她的心。
酒意熏人,眸间朦胧之意愈浓,任是何物,看在眼里都带了罩水之光。
英欢眼睫动了动,觉察出身侧之人的怔愣之态,偏过头去看她,见她手上动作已停,正紧紧攥着那方锦帕,眼中神色又是不解、又是迟疑。
英欢抬手,揉去睫前冰凉水雾,忽而又笑了起来,头凑过去,贴着英俪芹的耳边道:“朕先前是在同你说笑,莫要当真了。这世间……这世间哪里会有妖孽一样的人呢……”
她笑颜艳开一片,如初春桃瓣纷飞染红,眸中清亮水光映着案上金烛之辉,堪堪是一副喜之不尽的神色。
只是这笑,笑到底也不过是一抹苍白之灰,稀稀碎碎地掩在华服之下,藏着掖着,不让人瞧见真象若何。
至难至死,也不能叫人窥觑到她的真心。
如若泪水无果,那便以笑贺君喜。
她说喜之不尽,那就一直笑,一直笑……纵是在流泪,也要笑。
纵是徒手亲葬此生之幸,也要笑。
笑声沉沉而哑,最后嗓间都略微发痛,如针尖挠人,刺痒不可耐。
英俪芹见状不由心生怯意,慢慢收回手,轻声道:“陛下醉了,容我唤人进来服侍陛下早些歇息。”
她起身要走,却被英欢一把攥住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