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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天喜帝 行烟烟 1043 字 8个月前

是爱是恨,为国为私,谁念着谁谁又负了谁。

    位尊身贵,手握权重,竟敌不过这一眼相望。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大掌扯缰而止,座下之马低嘶一声,昂脖抖鬃,一副不羁之势。

    邰涗驾前众卫铁甲颤动,手中之戟铿锵作响,尖上蒙雪,利中含冰。

    她手脚俱僵,若非泪如寒冻,只怕此时双颊早已湿透。

    与他相隔不过数十步,却似千山万里相阻,遥不可及,远不可触。

    厚裘重衮下心在狂跳,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近,他停下,他看着她,可却下不得辂上不得前。

    开不了口,触不到他。

    就这样看着他。

    其实已是天赐恩惠。

    她长睫凌霜,冰透双眸,眼中蓝黑之雾杳杳轻动,终是垂了眼,阖了目光于心。

    就这样罢。

    看一眼,已是足够。

    知道他仍英悍有力,看见他仍霸道无羁,就够了。

    不能再求多,求多便是求输,她不能输,亦输不起。

    凛凛寒风之中她转身,履踏辂上沉雪,袖拢江上潮气,便要入辂降帘。

    可身后却蓦地响起箭啸之声。

    未及反应过来时,江岸那头便远远传来铁碎木裂之音,脚下浮桁大动,摇震数下才渐渐休止。

    邰涗卤簿仪仗闻声亦是大乱,众卫纷纷转身朝后张望,可江心离岸甚远,又有雪雾在前,一时间谁也看不出究竟。

    她好容易才稳住脚,心下又疑又惊,猛地转身,朝他望去。

    他双眸寒如冰海,深不见底,大掌慢慢松了缰,长臂抬起,鹤羽氅袖向后一扬,身后黄仗之中有使趋步上前而来。

    前方他与使副低声在言,她却等不及,急急差人去探出了何事。

    人扬鞭马飞行,不消一刻便回来相禀,“风雪急加江水寒,西岸一侧浮桁舟裂板断,三处均毁,一时难以修复。”

    她吸一口冷气,手握成拳,“辇辂诸卫,可还能踏桁回岸?”

    小卫摇了摇头,“沈大人在后有言,怕是今夜都修不好。”

    她愤然转身,牙咬得咯咯响。

    御驾于此被困,她天子颜面将来如何能存?

    前方邺齐使副徒步而来,远远便拜,行大叩之礼,沾雪起身恭敬道:“上请陛下同卤簿仪仗入行宫宿留一夜,明日以观立后册命之礼,望陛下念在与康宪公主同宗,允上之请。”

    她立于辂上,俯身张瞰,前面诸卫人人都闻清邺齐使副之辞,面上尽露讶然之色。

    她垂袖,唇微弯,冷冷一笑。

    他给她天大的一个台阶。

    再次救她于难中。

    可悲可笑之处,是她无法驳了他。

    入行宫观册后之礼,便能掩了她御驾被困之实,解了她的围又免她陷于尴尬之地。

    只不过……

    刚才那一声箭啸,她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