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溃烂,人高热不止,几乎昏迷,他当日之境该是多难多苦!
她再不能言,不敢想像他当时该有多么恨她,一时间连看也不能再看他一眼,只是偏了头垂眼落泪。
他伸手去勾她的下巴,声音漠然沉稳,“那时恨你,恨得几欲纵马过秦山,将宁墨杀了去。”
帝业四
她的手指一颤,险些从他掌间滑出。
原来他不是恨她夺了逐州,而是恨她当日所下大婚之诏。
他箍紧她的手,眼底愈沉,看着她道:“只是不知,倘是那时杀了他,似你这般无情之人会不会伤心难过。”
她转头抬眼,脸上泪痕于暗光下忽闪,咬了唇,说不出话来。
无情之人。
说到底她在他心中也不过担着这无情二字。
未反身策军夺宁墨之命,不是怕犯邰涗之怒,而是心念此举伤不了她丝毫。
他长臂撩水横过,搂过她的腰将她按回怀里,声音低低道:“我欲尚邰涗宗室之女为后,你竟是应得如此之快,当真是无情至极。”
她唇渗血,额抵在他胸前,一言不发。
纵是她心痛,纵是她有情,纵是她因他此举脏腑俱焚,却对他说不得一个字。
纵是说了,他也不会信。
他大掌抚过她湿发,唇贴上她耳边,轻轻咬牙道:“喜之不尽?”
她轻颤,听得出他轻言之语中隐隐带了怒意,愈发说不出话来。
当日写那四个字与他,分明是她的盛怒之举,哪里见得了真心。
是怨他亦是想要他气,他既是伤她,那她便绝不让他独自痛快。
他的唇移至她颊边,吻去她的泪,低叹一声,又道:“既是喜之不尽,那又为何落泪。”
一字一词自他口中道出,似风刀雪剑一般劈入她心。
她长睫一动,泪愈涌愈多,抵在他身前的手狠狠掐着他,终是哽咽出声。
他眼角微皱,抬手捻她耳珠,不叫她再哭,低声又道:“既是喜之不尽,那为何今日在东江浮桁之上,不敢出辂与我相见。”
她紧紧贴入他怀中,伸手环上他的腰,用尽全力去抱他,他微糙之肤沾了水更加磨人,烫着她,一路烫至她心里去。
她想见他。
她时时刻刻都在念着他。
她不知如何开口,只能抱着他贴着他,让他明白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