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尘轻笑,“自然是有。不止有,还很多。”
曾参商心底更奇,“那你如何能拒得了?”
他眼中之光稍黯了些,“自幼便定过亲,得了状元后拒人之请也在常理之中,所以无人刁难。只不过还未等我娶她过门,那女子便身染急疫而亡了。”
曾参商身子微僵,不知能说什么。
本是随口问的,却不料他竟如此坦诚,而这些话又是她先前根本未想到的,见惯了沈无尘儒雅不惊的一面,此时他眉宇间的浅壑倒叫她有些恍惚起来,越觉不知所措。
她试着开口——
“沈大人,天下女子这么多,你将来……”
他忽而一笑,“你这是在安慰我么?”看见她愣在那里,他笑容又大了些,“我若是想为了娶妻而娶妻,又何必等这么多年。一直未娶,不过是因没遇着让我动心的罢了。”
目光带着热度,扫过她的眉眼颊唇。
她慌乱错开眼,只觉自己无所遁形,身上的秘密好似就要暴露在他这比阳光还要炽烈百倍的眼神下。
使劲稳了稳心神,才开口,想要避开这个让她窘惑的话题,“七日后西苑赐射之宴,沈大人去否?”
沈无尘微一点头,嘴角咧开,“倒要见见你的本领。”
曾参商不敢再看他,耳边只留他这一句之音,清浅微漾,叫人心中麻痒一片。
陌生的情绪溢满胸腔,辨不清,亦不敢辨。
花厅外一池碧水随风而皱,池边垂柳干枝上绽出一颗嫩绿新芽。
春至,心浮动。
…………
大历十二年春三月初四,上幸西苑,命从驾文武官行宴射之礼,宰执以下,酒三巡,乐作。上临轩,有司进弓矢,上命人陈赏物于东阶, 以赉能者。
…………
甫入春时,西苑风光为一年中最好。
清风款摆,吹动翠柳新枝,碧天白云下埒垛亦生浅辉,苑深之处苍苍林木遥不见底,马儿嘶鸣之音不时传来,颇显一年勃勃生机。
随驾文武诸臣并不多,宴毕均列轩前,三十名招箭班的侍卫身服绯紫绣衣,立于远处射棚两侧,皆等英欢临轩以命。
英欢去华服着皮弁,素面不染脂,一身英气耀人心目,缓缓驭马而来,至轩前待侍从引辔,遂翻身下马,徐步上阶,笑望诸臣。
沈无尘常服居后,见英欢上前,避让至一侧,低了头笑道:“陛下今日可真是让臣等大开眼界了。”
英欢束发被风拨出几丝,在鬓边轻扬,颊侧泛红,眼睛定定望向远处,覆手于轩前栏上,轻声道:“记得朕还是公主时,常随先帝来西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