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侍候的两名宫女闻声回头,见是他来,面上俱显惊色,慌忙下阶相迎,“陛下……”
贺喜不语,直直向前走去,一步比一步重。
宫女急忙上前替他推开殿门,小声道:“皇后不知陛下今夜会来,奴婢们丝毫没有准备……”
贺喜瞥她一眼,目光冷硬,抬脚迈过门槛,待两个宫女欲跟进来时才低声道:“留在外面。”
殿门于身后重重合上,殿内烛火通明,金花银饰处处可见。
他朝内走了几步,才入内殿,便见闻声出来的英俪芹,不由止了步子,低眼去看她。
英俪芹一见是他,面色讶然带惊,随即又略略转喜,低首行礼,轻声道:“臣妾不知陛下今夜会来……”
贺喜看她一眼,负手往内行去,见案上有酒,不由挑眉,几大步过去坐在一侧,想也未想便斟了杯攥在掌中。
英俪芹将肩上挽纱拾高了些,慢慢走过去,顺眉低眼地在他身侧之位坐下,脸色微微有些红,解释道:“是臣妾自邰涗带来的酒,因是就留在这儿了。”她见贺喜不语不动,不由又道:“此酒虽非御酒,却为邰涗皇帝陛下最爱,滋味甚为独特,陛下且尝尝看……”
贺喜闻言,眉峰微微一动,“是么。”随即抬手,杯沿沾唇,喝了一口。
琼浆过喉入腹,甜辣之味是那般熟悉,热烫之意撩人心肺,久不能忘。
他沉眉,嘴角轻扯一下,仰脖将杯中酒液饮尽,而后将玉杯重重扔至案上,再也不碰。
醉花酒。
酒似其人,品酒便是品她,只是在今夜,他不愿再饮这醉花酒。
英俪芹见状,眉尖轻蹙,轻声道:“陛下今日是否心情不佳?”
贺喜侧目,不置可否地望着她,不发一词。
英俪芹垂下眼睫,又道:“臣妾听人说,陛下白日里动了大怒,于朝上将章台谏当众杖刑三十。”
他开口,声音冷漠,“谁允你论朝事了。”
英俪芹脸色转白,忙道:“陛下误会臣妾了……臣妾听闻章大人是因驳陛下欲遣使再赠贺礼与邰涗皇帝陛下,才惹得陛下动怒……今日本就是邰涗皇帝陛下大喜之日,臣妾以为婚典既过,陛下也不必复赠贺礼至邰涗……”
贺喜侧过脸,挑高了眉头盯着她,脸色愈发冷了去,“朕知道今日是她大喜之日,不需你再提醒。”
英俪芹低下头,咬紧了唇,不再开口,手一圈圈搅着臂纱,眼睫渐湿。
贺喜却突然伸手过来,捏住她的下巴,迫她抬头,低声道:“看着朕。”
她轻颤,对上他似火之眸。
烛光下,她一双眼蓝黑之光交泛,发丝垂鬓而落,面若初春桃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