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参商怔了怔,没料到他说得如此理直气壮,那目光仍似先前那般直白无遮,根本是变也未变,当下不禁红了脸,又微恼起来,没好气道:“无缘无故叫我留下成何规矩?你可知旁人都是怎么说我的……”
“趋炎附势?”他低头看她,“还是攀附权贵?”
她看他仍是一脸不在乎的模样,不由更恼,“你怎么……”
沈无尘忽而伸手,将她整个人拉入怀中,抱紧了才又道:“既是被人这么说了,那你若不做点什么,岂不是枉担了这虚名?”
曾参商闻着他身上这气味,脸挨在他胸前,渐渐变得滚烫起来,挣也挣不开,心底轰地一塌,脱口而出道:“几个月都没见你,以为你早忘了我这人……”
沈无尘又将她抱紧了些,下巴抵在她头顶,低声道:“东面的事情成山似的多,近日来忙得连觉也没的睡,再一想到你上回那话,便索性想等忙过了这段再去找你。”
曾参商用力推了他一把,从他怀中抬起头,嘀咕道:“既是这般忙,那我更该走,免得误了军国大事……”
沈无尘轻笑,抬手勾过她的下巴,“让你陪我一会儿,这么难?”
曾参商支吾两声,挣离他的身子,去一旁案前坐下,半晌才抬眼,脸颊微红,看着他道:“只得一会儿,晚些还有事呢……”
沈无尘墨眉渐展,眼里尽是笑意,“好。”自去一旁续理政事,不再多言。
曾参商老老实实地坐着,不时地抬头看看他,见他眼下青黑,满面疲容,人也比先前瘦了些,心底略略有些不是滋味。
东面战事连连,朝中压过来的事情有多少,她能想像得出。
单是收降的那二十多州南岵大镇,换防安民,选吏外派,重编行路,赋晌城建,哪一事谈得上容易?
内都堂宰执治事虽是由他同廖峻二人分印轮值,可廖峻年迈,诸多政事便都堆在了他这边,再加上英欢颇是信任他,有意无意间便将许多重责之事交与他做,因是才忙至眼下这寝卧不安的地步。
曾参商见他低眉在思,便顺手捡了一堆搁在案上的折子看,翻过之后替他分理成几小摞,再抬眼时便见他正盯着她看,眼里深深浅浅一片,似笑非笑。
她这才发觉自己僭越了,这些折子哪里是她能碰的了的……忙收回手,讪笑一阵,小声解释道:“……无心之为。”
沈无尘眉沉眼动,半晌才又低了头,“无妨。”
曾参商想了想,忍不住问他道:“先前听人说,今日早朝你同枢府的人相争不休?”
“消息倒传得快。”他扔了手中的笔,眉间深陷,“这才多久,连你也听说了。”
她看出他神色不似往常那般淡若,心中瞬明定是什么令他棘手之事,忙道:“若是不便,就别说了……”
“攻伐中宛,选帅之事。”他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