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外面,待守兵将马牵还与他时,他才发觉眼角是冰裂刺肤般的痛。
上马之后扯缰缓绕半圈,回头将远处苑间林木匆匆再望一眼,才掉过马头,飞也似地往城内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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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愈发缁黑,狄风一路行一路飞鞭,才发觉自己已是晚了。
至御街宣和横门下马道处,他急着收缰勒马,却见远远有黄衣舍人趋步而来,躬身道向他道:“陛下特旨,大将军入禁中不必下马。”
狄风微怔,仍是下马,问那人道:“圣驾已至?”
黄衣舍人点头,“皇上与诸位大人都已入殿,在等大将军。”
狄风二话不说,将缰绳甩给那人,迈着大步沿御街一路行去,自右掖门入禁中后,便由祗候的宫从带着往明宏殿走去。
在殿外将身上甲胄卸了,披了特为他备的衬驼簇四盘雕细锦黑袍,而后拾阶入殿。
明宏殿内灯火通明,朝臣满殿,见狄风进来,皆自席上起身,“大将军”之声轻响一路。
殿前高座二并,金壁龙腾,突雕双螭。
英欢朱衮玉簪,双眸亮比烛火,看着他一路入殿走来,心口烫意萦满胸腔。
狄风走至御案之下十步处,抬眼望向她,目光转而又移向她身侧之人,心底酸涩满怀,屈膝欲行大礼,可膝盖却是僵硬难弯。
“狄卿免礼。”英欢先行开口,唇角弯起,扬袖向下指去,“但坐无妨。”
御案下方左首,百臣坐席之前,一张黑漆麒麟案堪堪空以待入。
狄风诧然,再抬首时神色也变了,“陛下,臣不敢……”
英欢身子朝前微倾几分,眼底俱是笑意,又道一遍:“但坐,无妨。”
“谢陛下。”他朝后退几步,走至那麒麟案前,慢慢坐了下去。
于是满殿朝臣皆坐,有宫乐声起,紫额宫女们持酒注子入席,玉杯置案,琼浆清透盈亮,于杯中荡。
英欢亲饮,赐酒三巡,庆狄风大捷而归,随后着众臣们随意自享,不必拘束。
宁墨白锦墨簪,坐于英欢身侧,二座之间椅侧相陷,两人衣袂互碰,一副融乐之象。
狄风眼角余光瞥见宁墨同英欢执手互握,心中更涩,手中玉杯不落,自斟自饮,耳根渐红。
青陶酒注子在案上莲花温碗中轻轻晃着,满案佳肴就酿香气扑鼻,却无一样能让他拾箸就食。
“喝这么多,一会儿如何再去见皇上。”身侧有人轻声捅了捅他,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