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欢看他,轻浅一笑,“去罢。”
洪微领命而退,帐帘掀起又落,夜风顺隙扑入,险些撩灭烛焰。
她垂首,笑容瞬时皆消。
五千人马可谓杯水车薪,然聊胜于无,她倾己之力,所能做的不过这些而已。
此时营中才是真的全空了,人也空,心也空,思系南北两面,摇絮纷飞一般,莫论如何都定不下来。
外面夜已全黑,如炭似墨,黯无月星。
风簌簌扫帐而过,此夜冷甚前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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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行马过,噤声无言。
八万兵阵于夜色中疾速而行,远处巍州城西高墙之上隐有亮光,纵是尚有二里亦能一眼望见。
方恺身上银甲之光于阵中甚是醒目,臂夹长枪,待人马又行一刻之时,忽而转身传令止军不进。
兵马一波波停漾止住,黑压压覆于巍州城外广袤之原上。
曾参商驱马上前,至方恺身侧,斜眉以望,低声道:“方将军为何叫大军停下?”
方恺回首,双眸漆黑如夜,抿着唇盯了她一阵儿,才一扯嘴,轻嗤一声:“曾大人难道是怕方某临阵不战?”
曾参商知他心生敏锐,尤是自己所道何言在他耳中都成了监军之辞,不由皱眉,道:“在下因不解才问,方将军何必出言相讽。”
方恺眯了眯眼,忽而伸手拨弄了一下她身侧长弓,挑眉道:“攻城之战,此物多余。”
曾参商凝眉看他。
方恺似笑非笑看她两眼,慢慢又道:“不过曾大人本也就不懂兵事,虽为监军亦不必上阵以战,既如此,还是回阵后去罢,免得到时刀枪无眼,伤了大人分毫。”
浓浓讽意,外加不屑之情,她就是傻子也能听出他话中之意。
曾参商人在马上僵了片刻,却是不怒反笑,道:“方将军滞军在此自有道理,在下不再多问将军议策。”
方恺愣住,脸色变了变,一低头,狠啐了口,自言自语道:“也罢。”又转目看向她,咧嘴道:“城西三十里外是南岵大营,至今身后未闻战声,可见余肖一部还未袭营;城南城北尚无火光以现,是以江平、于宏两人未始攻城;待此三部先袭,南岵城内兵防势必重南北轻东西,我部才可趁势一举攻破巍州西城。”
曾参商默然半晌,轻一点头,道:“有理。”她看向他,笑了笑,“在下初随军行,还望方将军往后不吝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