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缎青丝仍带汗湿之意,激情之忆犹甚。
她系好玄袍锦带,看他转身弯腰,去寻她先前扔在一旁的束发长带,捡了过来掸去草屑,利落将她身子扳至一侧。
握起她的发轻顺慢拢,丝缠缎绕,最后替她高高束起。
他的手沿着她颈侧慢慢滑下来,拥住她,眉头浅陷,“次次都这般,委屈你了。”
寒冬雪桌,初夏草地。
身处世间最尊之位,却只能在这敞敞天地间享得一晌之欢。
她抿唇轻笑,拨开他的手,去披外袍,轻声道:“无约无束,倒也是难求之乐。”
朗朗晴月悠悠碧草,较之堂皇宫寝利兵大营,不知要好过几分。
他亦低笑,面上棱角分明、条条欺俊,转身去拎二人长靴,过来后往地上一扔,看她道:“邺齐地多山河绣景,待天下承平,我带你去看。”
说罢,弯腰去握她的足踝,便要替她穿靴。
她心底僵梗,怔怔看他抽带压卯,一只绑好又去拿另一只……此言他顺口而道,竟是说得这般随意。
然,待天下承平之时又是何样……
非大乱二人不可携手以战,若待戎和烟消,他与她又将谁尊谁伏。
她见他直身而起,颤睫相视,微有讷讷道:“……此次巍州南岵既灭,你有何打算?”
他挑眉望她一眼,瞳眸深邃不可量。
她心口一紧。
盼他据实以告,却又惧他据实以告。
他复又弯腰向侧,自去系靴,眉峰陡落,嘴角轻咧,毫不犹豫道:“与你同分中宛。”
声音沉磁击心。
她一扬睫,背湿凉汗,追问道:“北戬如何?”
他动作停了一瞬,眼低片刻,才道:“南犯与否,都让它。”
她人松松而晃,心潮渐平。
果然同她做的是一样的打算。
想起那一日沈无尘自北戬归朝,于景欢殿觐见她时所言,此刻竟是句句坐实。
不须多问多释,他口中几字便能叫她尽数明晓。
夜风一起,身上湿寒之意更重,不禁打了个冷战。
她揉了揉冰凉指尖,垂睫低思几瞬,转身朝南望去,淡声道:“两日来未闻南面有报,不知巍州一战若何。”
“南面无报?”他飞快起身,靴底踏草,顿了顿足,虽是惊诧,却又转而复神,低笑道:“莫要担心,巍州此次必下。”
她转头回望,纤眉微掀,“你敢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