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参商点头,眉头小动,站得更是老实。
连续八日,日日都由方恺率五千人马,于顺州城下冒雨列阵,擂鼓叫阵,欲诱燕朗率军出城以战。
江平所领步兵及攻城之器迟迟未到,若想求胜,便只有挑敌出城之策。
她为二军主帅,此策自是知晓,而贺喜于东西两面设伏兵多日,等的便是燕朗会上当出城。
可燕朗沙场滚刃多年,自是不会轻易上当,因是连续多日,顺州城上都无一点反应,任是方恺如何布阵叫骂,都似音沉大海。
但仍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以贺喜之谋略,又怎会坚信燕朗会随意出城;何况连她都能料到,方恺又怎会锲而不舍地日日与敌叫阵。
将帅言辞之间虽不露痕迹,可却处处透着古怪。
英欢看曾参商只低着头看脚下,不禁挑眉,伸手勾了她的下巴,定望着她,道:“今日大营之中何以这般空谧?往日留营兵马,今日都去了何处?”
曾参商不敢低头,可也不抬眼,脸色微红,半晌才小声支吾道:“邺齐皇帝陛下又往东西两面增派了些伏兵,所以……”
英欢眸冷,好半天才松了手,“退下罢。”
看着她飞快退出帐外,形没入雨幕之中,才低眼冷笑半声。
欺君之罪,她倒是不怕!
英欢蹙眉转身,在帐中绕了小半圈,脸色愈发僵了。
到底何事,能让曾参商都瞒她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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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马蹄扬泥飞,一路踏雨而来,风风火火如雷过天际。
雨水沿着玄甲边缘滑成一条白亮细线,待人翻身下马之时,陡然裂成粒粒极小的雨花,四溅开来。
贺喜大步入帐,抬手摘盔之时随意抬眸,一下便愣在帐口。
英欢端端坐在他帐中案前,一身络璃薄甲映着帐中烛火之光,愈显色厉,脸上无甚表情,只眸底有些淡光,看他进帐,却不言语。
他只僵了一刹,便微一勾唇,慢慢将头盔取下,一甩其上积雨,几步走过来,低声道:“怎么来了。”
“主帅视帐。”她轻轻开口,语气淡淡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而走。
他眉间有浅浅的褶皱,脚下停了停,将手中头盔扔去一旁,却不卸身上甲胄,看着她道:“这么晚了,早些回去歇息。”
英欢忽而起身,绕案而出,走近他身旁,抬眸盯着他,伸手擦了擦他脸上的湿雨,“不卸甲,是打算还要出去?”
贺喜眸底一黑,一把扯下她的手,“还要去巡营。”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会儿,才转过身,“当我蠢不成?”停了停,又道:“大营中还剩几人几马,需得你去巡营?!”
他沉眉不言,侧身几大步走去坐下,大掌往膝头上一撑,冷声道:“不劳你操心。”
她一下子便火了,飞快回头,见他板着一张脸抿着唇,不由更是恼怒,微一咬牙,道:“你奇兵诡谋,此次又想将我撂在大营中,自己出去行何险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