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母亲没能熬到冬季。
那年,外头的枫叶还未落,母亲毫无预兆地早产了,拼尽力气将她生下,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未见着,便合了眼,再没睁开过。
母亲的生命定格在那个秋季,冉修诚便为女儿取了名,为冉秋,此后,终身未再娶。
那一院子的梅花,是母亲唯一留给她的念想了。她不明白,明明是冉芷擅自拿走了她的东西,明明不是自己的错,为何要指责她?
可老夫人和二房的人瞧见她哭,再看着冉芷小心翼翼的样子,只是愈发觉得冉秋骄横,凭着自己父兄风光,便总是欺负冉芷。一屋子的人,都围在冉芷身边,愣是无人肯为她说一句话。
后来还是冉子初闯了进来,她那个饱读诗书,最爱风雅的二哥,站在她面前梗着脖子和一屋子的女眷大吵了一架,然后无视了那些人的指责,带着钟英直接去冉芷院中,将那株梅花移了回来。
从来都不让着她的冉子初,蹲下身轻轻拍着她的背,认真道:“她是二房的宝贝女儿,是祖母的宝贝孙女,可你也是我唯一的妹妹,凭什么要受她们的委屈?”
冉秋红着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看向那株梅花,终于笑了出来:“好在梅花又回来了。”
冉子初戳了戳她的头,笑道:“傻丫头,以后别去跟她们理论了。”
冉秋那时不明白冉子初的意思,可也打心底里对那些往日熟悉的面孔感到陌生起来,她只一个劲的点头,看着那些梅花,又开始问冉子初,娘亲是什么样子。
冉子初难得有耐心,尽管娘亲走的时候他也不过三岁而已,却依旧凭着印象对冉秋讲了许多,末了,告诉她,要好好养着这些梅花。
冉秋郑重点头,可过了不久,那株从冉芷院中移回来的梅花还是死了。
冉秋当时站在院子里,看着枯萎的树枝,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喜欢冉芷了,可冉芷一道歉,祖母一讲和,她又觉得自己不该如此计较。
此类的事往往复复,最后的结果总是相同的。
一桩桩,一件件,这些天来在冉秋脑中如光影一般掠过,那些过去缠在一起理不清的思绪,和那些一直顾念着的情分,终于被她解开了。
其实,自己从未被他们看做是一家人。
她想到父亲,想到兄长,想到被他们护在手心里的时光,她知道,家人是不会让自己那样难过的。